1940年1月13日,逊克县东。
以前,日军把逊克县占领了之后,日军没有在这里驻军,只是在一些地方住着了十个八个日本警察而已,原因就是这里偏僻,驻军困难,连行军都困难,冬天漫天风雪,夏天则要么大山林莽,要么泥沼蚊虫。
逊克县在是距离日本黑河部队驻扎地最近的一个县了。距离黑河不到二百里,距离孙吴更近,只有一百多里。自从伊春政府把逊河和奇克两个县合并为逊克县,把县治放在奇克镇,逊克的经济得到了很大的发展。
逊克县道孙吴和黑河有两条路,一条路从奇克出发向南沿着逊别拉河向西南走,就到孙吴了。另外一条路沿着黑龙江可以到达黑河。
之所以把逊河和奇克两个县合并,就是因为逊河县城到孙吴沿着河谷,无险可守,只有把西边公路在险要处破坏了完事,逊别拉河两岸只有一些田地,什么设施都没有。
奇克镇向西北走,险要处的路也破坏完了,而逊克附近的黑龙江沿岸也是一样,只有开垦的田地,和十几个农场,其它的什么也没有。
在逊克县城,也就是奇克镇向东不远就是逊别拉河汇入黑龙江的河口了。
河口附近是一大片荒地,原来有一些鄂伦春人居住。鄂伦春人渔猎为生,不开荒种田。这两年,抗日政府组织了大量的百姓,在这里开垦了土地种土豆和小麦。
黑河和孙吴的日军有一阶段曾经派小股讨伐队在冬天路好的时候来逊克讨伐,队伍在逊克附近被全部消灭了,黑河联系不到讨伐队,派飞机侦察,看到了一些尸体,埋在雪地里。再派人来收尸体,收尸体的人也没回去。
如此几次,日军最终连尸体都放弃了。
接着,连续几年都是这样,日军终于放弃了。今年冬天,日军就没来。
这给逊克县带来了和平的局面。
田地东边的小山南坡上,有一条马车路,沿着路向南走几十里路,是一片宽阔的河谷,河谷里有一个大根据地,有几个农场。
一辆苏联制造的军用轿车沿着公路开了进去。车里只有一个人,就是小路。
在河谷里走了两个小时,来到了一个小村庄。村庄南侧有一个孤零零的人家。
军用轿车停在院子大门外。院子里的狗叫了几声,不过,这狗不厉害,显然是被主人家当作宠物养的,不是厉害的看家狗。
这个人家有一个小院子,房子足足有五间,都是木头造的,外侧砌石涂泥。
房子四周有一个很大的园子,用木头做的栅栏,院子有几亩地大小,里面种植过很多东西,如今,墙周围堆放着木头柈子。院子里堆了一个雪人,手上抱着一个扫帚,头上扣着一个细软柳条编织而成捕鱼的罾,权作帽子,鼻子部位插了一个红色的胡萝卜,就是伊春传来的那种新品种胡萝卜,产量极其高,一亩地产五六千斤。
门口窗下有四五个冰灯,冰灯里面的蜡烛已经放好,有点燃过的痕迹。
黑龙江天气严寒,可以做冰灯。冰灯的做法简单:在水桶里放一桶水,在室外冻之,不久,水桶壁,底,水面封冻,里面则还是水。等到冰厚度到了一厘米多,凿一个洞,把水放掉,成为圆台壳体。拿回室内,稍微解冻,把冰从水桶里拿出,在上下各凿孔洞,里面放上蜡烛,冰灯就做成了。
小路熄火,下了车,到院门外,道:“尼古拉,尼古拉在吗。”
门开了,白气飘处,一个三十岁的人出来,道:“在,请进。”说一口带着东北口音的,有俄语发音特点的,浙江官话。
这个人就是大公子,蒋家的大公子,尼古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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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拉,你知道他吗?
你应该知道,建峰同志,建峰同志,建峰同志。想起来了吗?
那个有人说他有雄才大略的人,那个在苏联做人质,吃尽人间苦难,回国时几乎不会说汉语的人,那个在江西搞社会实验捞取资本的人,那个想在上海滩反腐败,却铩羽而归的人,那个管特务机关,坏事做紧的人,那个在小岛上专心建设,磕磕绊绊的人,那个在美国手里受气无数,憋憋屈屈的人,那个有人说雄才大略,有人瞧不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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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的房子,厨房里做饭后有很多水汽,而且厨房通常连着屋子的大门。门一开,冷气进来,整个厨房水汽马上凝结,变成云雾。那云雾,比仙境的还浓厚。
这是小路第一次见他。
小路道:“你好,来,咱们先把东西搬进屋子。今天是腊月初五,做腊八粥的原料我给你备齐了。”
尼古拉道:“抗日政府对我太客气了。”说着,和小路一起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搬进屋子。东西不少,有一袋白面,一袋玉米面,一袋胡萝卜,一袋土豆,一袋冻鱼,盐,茶,糖。一包腊八粥料,混合好了的。哪里是什么只有腊八粥?年货都齐了。
这些东西是小路在潜艇工厂领取的。
他倒不客气,来者不拒。
最后,小路把汽车水箱里的水放掉,进了屋子。
在东北,停在室外的车水箱会冻冰,把水箱冻坏。这个时代没有防冻液。
进了屋子,芬娜上来打招呼,小路看了孩子,拿出一纸袋糖块,道:“这是咱们自己生产的糖果,不知道孩子能吃吗?”
孩子们看到了糖块,眼睛放光。尼古拉点了点头,芬娜道谢,接过糖,给孩子们吃。孩子们很是高兴。闹了一会,芬娜拿来煮好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