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夜晚缓缓笼罩了下来,不过要比以前温柔了许多,还安抚起我忽然脆弱了许多的灵魂。敲门声大约也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我知道来人肯定是莫羽曦,却没有计划出现在她面前,也可以说在彻底结束上一段故事前我不想让她看到,应该算是一种自尊心吧,等了一年的她却看到了更加茫然的我,肯定会失望的。
一天、两天,颓然地待在沙发上对时间的感觉也模糊了。我不知道自己在思考什么,寻找什么,每当下定决心去海边的时候总会犹豫自己是不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甚至还告诉过自己:和楚夕沫之间只是很简单的朋友关系,就算对她的死有些自责,也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偿还过错足够了。然而结果仍是决心烟消云散,我止步不前。
待在家里第五天,正当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回来的时候。夕城向我传达了最诱人的呼唤,忽然黑压下来的天空,时而纵横的粗壮闪电,加上狂暴起来的海风。我感受到了僵硬的脸颊慢慢发生了变化,应该是挂上了难得的微笑。匆忙拿起夕沫的骨灰盒向海边走去,潜意识里觉得这一刻是我发泄的最好时机,如果错过。恐怕就要永远与这座小城说再见了。
很快我就站在了海边,白色的衬衣在黑暗中显得很是扎眼,但同时也让我成为了天地的中心。仿佛所有的乱流都聚集了过来,摩擦间点燃了一直潮湿的导火索。一步一步向着海里走去,感觉不到它的冰冷,感觉不到自己的渺小,只觉得怀中的骨灰盒愈发沉重起来,想将这一刻作为自己入藏的最佳时刻。终于,我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海水在腰边来回翻滚着,搀扶着我因几天不眠而变得绵软的身体,缓缓抬起手,最后看了一眼骨灰盒上夕沫的笑脸,让它在黑暗中坠入了更深的黑暗。曾听人说鱼儿若是吃了骨灰就会有灵性。或许在不久后我真的可以遇见叫楚夕沫的美人鱼……
“轻含。”
低头看着汹涌的海水,不知这个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熟悉、温柔。
“你是……夕沫?”低声说着,却感觉是在和脑海中残存的身影对话。
“嗯,你终于把我带到这里了,天天闷在那个盒子里难受死了!”
“你不是……怎么还能和我说话?”
“这个解释起来有些麻烦,总之你就当是我们在进行灵魂交流吧。”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你一直在我身边?”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毕竟那个盒子还是很严实的,想透过缝隙看到你有些困难。”
“所以你才会感谢我终于带你来了这里?”
“其实无论是哪里,只要你有了勇气松开捧住我的双手,都算解开了囚禁我的枷锁。之所以会感慨,是因为又回到咱们相遇的地方了,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我能感受到海还是那片海,石还是那块石,不远处还是那座记载了我们许多欢笑的夕城。”
“既然你自由了,就不要说的这么伤感了,虽说不能触碰,但仍旧有机会去欣赏,不是吗?”
“恐怕没机会了,一会儿我就要四散到大海的各个角落了,有的会成为鱼儿的食饵,有的会成为淤泥的一部分,还有的会在漫长的漂泊后永远地消失。”
“那就现在!我去买一个手电筒,咱们重新游一边夕城!”
“不用了,我就想和你说说话,而且我最多也就走到沙滩的边上,再往里是不可能的。”
“这样啊,那至少让我看见你在哪里好吗?”
“有一首词是这么写的: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可斜人静。
曾经短暂的相伴就让你承受了如此多的痛苦,再次相见怕是又会给你带去多余的顾虑,还好你对我没有产生过什么感情,不然肯定会比现在更让人心疼,即便如此,还是不见的好。”
虽然仍旧不知道楚夕沫是如何和我对话的,但不得不承认她话语的正确性,许多故事到了最后都会让人产生不如不见的想法。她恐怕也是想赶紧结束我们的一切吧。不过她说到“没产生过什么感情”时的语气仍旧让我狠狠地疼了一阵,不是悲伤,不是失落,也不是寂寞,是一种无边无际的等待,或许在她心里我不是没动情,而是还不到动情的时候,她会一直一直等下去,现实只不过是等待的世界中一株不起眼的橄榄,无人问津。无人相信。
“不是没产生过,而是没让你觉察到,等我想让你知道的时候,你我又已世世相隔。都说天意难为,事实上只是不想承认自己的犹豫;又说事在人为,却又逃不开天意的弄人。”
“这是在安慰我吗?”
“不,我只是说了一直没传达给你的话而已。老实说,我很胆小,从来不敢个人自己的感情。对你也是一样,往往都是在无法挽回的时候才咒骂自己的愚蠢。或许我没有爱过你,但一定喜欢过,也或许我没有重视过你。但一定注视过。确实,这些话听起来像是在为你饯行,不过请你相信,另外一个目的是为了让我自己铭刻下你的身影。无法给予回报,至少给我机会,给予你与我共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