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你们成亲已有一年了,为什么公子的肚子还没动静呢?公子自幼身体康健,想来问题不会出在他的身上。那就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来,偷偷告诉我,我不会到处乱说的。”
不会到处乱说?是,现在天色已晚,您没机会满大街乱说了,顶多在府里散播流言,估计不出一个时辰,府里各院甚至连门房都会听到风声——当然,由于事关墨台妖孽,所以流言的版本不会是“墨台夫人身有隐疾无法人道”,而极有可能是“墨台夫人与他人暗渡陈仓,有意冷落墨台公子”云云,然后过个三两天,堰都大街小巷都会传遍“墨台夫人是个忘恩负义的qín_shòu”……
“我有听说,你们夫妻二人虽没分房,但不是同时入寝的。”
“姑母,先后入寝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关键是两人躺上床之后的事……我用不着敲锣打鼓,引人围观。”实在忍不住了,我开口澄清,就怕墨台遥一个好奇,半夜趴我们屋外偷听。
一般来说,墨台妖孽喜欢临睡前洗澡,而我没事自然早早就爬上床了——想不到墨台遥连这种事都好打听。
“本来呢,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墨台遥特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只是,府里的亲卫回报,你在去‘生死门’的路上捡到了一个男子,还是一个美得一塌糊涂的男子,后来又与那男子在某荒山上呆了一个月,现在甚至把他带回府了!”
总算说到重点了——墨台遥的“不好多说什么”至少漫无边际地扯了大半时辰——我就知道府里的亲卫一定会跟墨台遥提及颜煜的事。
“姑母,您说的那位男子是我堂叔伯的二姨舅的哥哥的内侄女儿的二姑的第六子,是我的远亲,这次多亏他带我上山采药,才及时保住了夫君的性命。”我面不改色地答道。
“事情一码归一码,你老实说,是不是打算将那人收入房。刚才用晚膳的时候,我就发现公子的神情不大对劲……”墨台遥直言不讳。
“姑母,我只是想留他在府里暂住一段时日,没有其它想法。”我斩钉截铁地说道。话说回来,刚才在厅堂用膳,我只顾盯着墨台柳的肚子看了,倒是没怎么注意墨台妖孽。
“那你把人带进你的院里想干嘛?现在把人带过来,我安排他住客舍去。”我没料到墨台遥会伸手要人,还真没准备推诿之辞。
颜煜的身份十分敏感,虽然他入宫时没有正式受封官位司职,但懿渊帝对待颜煜的态度着实令人浮想联翩,这一点我明白,墨台遥自然也明白。如今,颜煜离宫住进墨台府,倘若懿渊帝知晓,势必心中不快。我不敢说自己对墨台遥了若指掌,但笃定墨台遥不会为了我、为了颜煜开罪懿渊帝的——这意味着,我全部的希望都集中在了墨台妖孽的身上。
我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跟墨台妖孽明说颜煜的身份,就是想让墨台妖孽心无芥蒂地跟颜煜相处一阵子,待两人熟识之后,再提出让墨台妖孽帮忙——我的出发点是美好的,只可惜中间出了一些意外,现在墨台妖孽对颜煜的态度实在称不上和蔼和亲。
事已至此,只能硬拖了,拖到墨台妖孽气消,拖到懿渊帝对颜煜降温,拖到……有奇迹发生!
“还有,近些时日,皇都内不安生,外地人来皇都要先去‘黄册库’登记,你把你远亲的户籍跟老宅地址都写下来,明天我打发人跑一趟。”墨台遥冷不丁说道。
“这个户籍……有必要吗?”我上哪儿杜撰一个户籍给颜煜?!
“你进城的时候应该有看到城门口的阵仗,那还算好的了。刚出事那会儿,全城戒严数日,满大街都是官差跟侍卫,挨家挨户地搜查,就连咱们府……当然,冉燮絮那老匹妇还不敢公然带人来搜墨台府,但她三天两头往这儿跑,一会儿打听公子的情况,一会儿打听‘生死门’的情况,白白喝掉我好几斤的茶叶……”墨台遥说着说着,居然跟我细数起茶叶的斤两钱。
“姑母,皇都出什么事了吗?”我努力把偏离的话题引回去。
“明面上,是说为了缉拿‘祭月坛’刺杀两位世爵的凶犯,实际上呢,是宫里丢了人,就是我们见过的那个祭司。”墨台遥的话宛如一枚炸弹,轰地一声在我的脑中炸开了,她似乎没注意到我的古怪,自顾自地说道:
“说来也巧,事情全赶在‘祭月’那晚一块儿发生了。当值的幽娘来报祭司不见的时候,我正跟皇上说着公子遇险之事呢。到了上月中旬,依旧遍寻不获,我的弟弟说什么也不让皇上这么大动干戈地找人了,于是,畿甸府衙门草草抓了几名江洋大盗游街斩首,这事也就渐渐平静下来了。还好那个时候你已经不在皇都了,不然恭王女没准会指着你的鼻子说是你绑架了祭司。”
“不就是没了一个人,需要这么较真吗?”我困难地问道,额角无声地滑落一滴冷汗。
“要我说,那个祭司真是祸水啊!扰民生计不说,还让内城乱了套。皇上好像怀疑是我那弟弟派人杀了那个祭司,两人之间起了嫌隙。”现在不只是出冷汗了,墨台遥的话将我直接推入了冰窖。
思绪辗转,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颜煜离开,离开我,离开墨台府,离开堰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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