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回礼道:“不敢,学生林楠。”
顿时店中响起一片吸气声,方才说了怪话或发出嘲笑声的人更是坐立难安,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若是别的人说不喜做限韵诗,旁人只会觉得可笑,但是林郎不同,同样的话他在皇宫也说过,当时也有人嘲讽他非是不喜而是不会,他转头就甩出那首名满天下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将一干人的脸打的啪啪啪响——还有谁敢说他不会做诗?
当初他可是连皇子的面子都不给,说不做就不做,这小小的酒楼算什么,难道比皇子还有面子不成?
按理无论是林楠名满天下的才子身份,还是他尚书之子的权贵身份,都足以让这些人拿出百分之一千的热诚来结交,但现在堂上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这些都是有些傲气的文人,便是不要风骨,面子还是要的,刚刚才嘲笑了人家,转脸就来巴结,还真拉不下脸来。当然,也有人是乍见真人,有些反应不过来罢了。
林楠哪里不知道他们想写什么,也不为己甚,含笑四面拱手道:“实是小子才疏学浅,且向来随心所欲惯了,诸多限制下实在写不出好诗来,并未有其他意思,还望各位勿要挂怀。”
林楠既递了台阶过去,那些人只是呆住了,又不是真的呆子,哪还不知道顺着下去,顿时堂上各处都传来客气的“哪里哪里”“林郎过谦了”“岂敢岂敢”之语。
林楠不欲同他们说些没营养的“久仰久仰”,笑道:“小子无能,既做不得诗,只好另寻一处喝酒,就不打扰各位的雅兴了……”
“且慢!”林楠告辞的话还未说完,一直坐在柜台后面的管事快步抢了出来道:“林郎且慢。”
等赶到林楠身前,连连拱手苦笑道:“林郎今儿若过门不入,鄙楼哪里还敢称什么状元楼啊?”
他既恭维林楠有状元之才,林楠自然也要给他面子,笑道:“林某也想尝尝贵楼的好酒,可惜贵楼的门槛实在太高啊!”
管事赔笑道:“林郎说笑了!鄙楼楼主开设此楼,定下这写诗方能上楼的规矩,便是为了能见识天下有才之士,林郎之才,举世皆知,鄙楼有何德何能敢考校林郎?林郎,楼上请。”
坐着的客人也都连声应道:“合该如此。”一叠声请林楠上楼,林全也在身后狠扯他的衣袖。
林楠皱眉,刚要开口说话,楼上传来一声轻笑:“本还以为这‘状元楼’能聚文人雅士,当有不俗之处,没想到也是趋炎附势之辈。”
林楠循声望去,便见二楼栏杆处站了几个人正向下望,居中一人看起来不满二十,容貌俊美,身形挺拔修长,穿一身宽大的儒服,颇有玉树临风之态。说话的却是他身边一个个头略小的青年,也是一身儒服,见林楠抬头看过来,仰了仰下巴,手中折扇摇了摇,摇头懒懒道:“更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林郎,也是浪得虚名,连一首限韵诗都做不出来,若换了是我,早便臊的头都抬不起来了,却还有脸砌词狡辩,以势压人,逼得店家破了规矩请你上楼。”
林楠皱眉看向林全,神色颇为迷惑:这二傻子打哪儿来的?
林全凑在他耳边悄声道:“中间那个就是颜逸,说话那个是他同乡,叫程颢,也是来赶考的。”
原来是外地人啊,这就难怪了,这京城里的年轻人,知道他身份还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以前本就没几个,现在么……就是那几个,估摸着也不敢了。
林楠顿觉有趣,挑眉道:“这位兄台也是读书人?”
程颢颇为自得的唇角微挑:“读书人不敢当,但是要上个二楼,倒是不难。”
林楠嗤笑一声,道:“既是读书人,怎的连人话都不会说?林某早便认了不会写限韵诗,何来的砌词狡辩?写不来诗,依规矩离开,便是仗势欺人?这位仁兄还是回蒙学多念几年再出来见人吧,莫要在此丢人现眼了。”
“你!”程颢气的脸色铁青,再无方才的风度翩翩——方才上面也热闹的很,下面的事儿他能知道多少?也就听了青衣管事最后一句话,想当然的便认为是林楠仗势欺人,此刻被林楠骂的狗血喷头,却又不能解释说自己全然不知道事实真相便出口伤人,只得拂袖骂道:“有辱斯文直有辱斯文!”
不再说话。
林楠笑笑,读书人骂人还真是有趣,来来去去就“有辱斯文”这四个字,除了可以显示自己高人一等,还是解除尴尬的利器,分明是自己理亏,这四个字一出,倒像是不屑与人计较一般。
负手向楼梯口走去,他原本没准备上楼的,但若这个时候离开,未免带了点落荒而逃的味道——既说他仗势欺人,破坏规矩,他还就破一次了!
刚刚上到二楼,出了楼梯口,便见颜逸领着程颢等人沉着脸过来,在三人面前站定。
颜逸并不看林楠,而是转向领路的青年管事,神色淡然,道:“虽林郎巧舌如簧,但公道自在人心。颜某原当此地为喧嚣繁华中的世外之地,秉书香文气,如今看来,是颜某错了。”
轻叹一声,道:“颜某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自问无力与滔天权势抗衡,却也能选择清静自守,不与之同流合污……告辞!”
眼中露出留恋之色,目光从二楼每一桌缓缓看过去,拱手深深一揖,道:“……告辞!”
二楼上也坐了不少人,能上得二楼的,都是颇有才学之辈,原本知道林楠上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