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
郑世修迷迷糊糊,不知自己到了何方。
他定睛一看,自己身处一片红色之中。
窗棂上糊着红色的鸳鸯戏水的窗花,桌子上燃烧着一对小孩胳膊粗大红的龙凤花烛。
红色的帐幔,床上也铺着大红色的交颈鸳鸯的锦被,百子千孙的枕套。床榻上一个身穿大红喜袍,盖着龙凤呈祥红盖头的女子正盘腿坐在床上。
这是谁家的喜房?他怎么跑到别人的喜房里面来了?
他正要转身离开,帘子一动,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男子身穿一身红走了进来。
那男子虽然身着喜袍,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十分淡然,一点也见不到喜悦之色,甚至身上还带着一股子疏离冷漠之意。
盖头一掀,露出新娘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庞。
郑世修不由怔忪,这女子,这女子分明就是寇彤。她怎么会做在这里?
她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无限娇羞:“夫君,我们该喝合卺酒了”。
“哦!”那新郎神色淡淡地说道:“外面宾客还在等待,待我送走宾客再喝不迟。”
寇彤脸上的笑容定了一定,然后又十分温顺地说道:“是,那妾身等夫君回来。”
“不了,你先歇息吧!”
说着,竟没有回头,转身就走。
他看到坐在床上的寇彤身子晃了晃,紧紧地抿了抿嘴唇。
这男子好生无礼,居然这样对待新婚的妻子。
他不由想上去找他理论。
他这才发现,他伸出去的手,竟然直接穿过了那男子的身体。他有些不敢置信,忙左手握右手,结果还是一片虚空。他大声说话,却没有人能听见。
他竟然是虚空的人不曾?又或者,他是在梦中?
他忙追上那个男子,想跟着他一起。娶了她却不好好待她,枉为男子汉大丈夫。他倒要看看,新郎是何方神圣,这么美丽的妻子也忍心弃之不顾。
来到院子里面,他再次愣住。
一草一木他皆是熟悉万分。
这居然是他住的院子。
那门口站着的也是他曾经的小厮,丫鬟。
那新郎走到院子口,慢慢地回头望了一眼。
这一眼直让他十分震惊!
这新郎,这新郎分明是他的模样,分明就是他自己……
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才会梦到自己娶了寇彤吗?
就算如此,他怎么会对寇彤如此冷漠?
场面再一转换,他看到了婚后的生活,自己的冷漠,妹妹的无礼,母亲的刁难。
她看到她百般隐忍,虽含着含泪,却依然柔声以对。
读医书,辨药材,只要他一个微笑,她就是十分满足。
这一幕幕就像是真的一样令他感同身受。
他何时变得这么冷漠了?他怎么会对她这么无情?那个人不是他,一定不是他。
画面再一转,他来到了京城。
在大南国寺,他见到了寇妍,他眼睁睁地看着另外一个自己将寇妍拥入怀中,并信誓旦旦地要娶她为妻。
他大喊着不要,他上前去劝说自己,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他看到自己将休书寄回南京,他看着自己在庭上跟皇帝求圣旨。
他还看到自己再次娶亲风光无限之时,她眼中含泪大笑倒地……
看着她落泪,他也落泪了,原来这就是心痛。
怎么会这样?
他原来也是这般负心的人吗?
身体一震,郑世修从睡梦之中清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额头身上全湿了。
“夫君,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看着妻子的脸庞,他突然就有几分恍然,梦中的场景也忘了大半。
他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听到有急促的敲门声:“老爷,不好了,赵姨娘说她肚子疼的厉害。”
“你先回去,告诉赵姨娘,我立马就来。”郑世修说着就撩起了帐子。
“老爷”,寇妍立马坐起来,攥着郑世修的衣袖,低声说道:“老爷,您不能就这么丢下妾身走了。”
郑世修闻言一顿,回过头来安抚道:“赵姨娘身子不爽利,我得去看看她。”
“你只知道她身子不爽利,为什么她早不爽利,晚不爽利,偏偏你在我这里的时候就不爽利?”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赵姨娘屡屡挑衅,寇彤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愤懑:“你跟我说说,这都是第几次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故意跟我过不去。你对我不好我并不怪你,可是你不能连妻室的体面都不给我留!”
“你是我妻,谁敢不给你体面?秋娘年纪小,但是却识大体,绝不会故意拿子嗣开玩笑的,你想的太多了。”
郑世修边说话边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匆匆走出了内室。
秋娘,秋娘,你满口都是那个女人。
郑世修,自打我嫁过来,你从来都是寇氏、寇氏地唤我,从未温柔地唤我一声妍儿。
室内点着炭盆,而寇妍却觉得自己冷得牙关打颤。
她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那个女人将郑世修从自己这里叫走了。
她紧紧拥着寝被,只觉得心痛难忍。
她父亲是阁老得意弟子,她母亲是京都有名的才女。
从她刚出生就注定她此生定然富贵终老,荣华白头。
她继承了寇家人的美貌,走到哪里都是旁人关注的对象。
她的表哥更是对她神魂颠倒,恨不能将心捧给她看。
可是,她却不削一顾。
就因为她看上了他,看上了郑世修。
她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