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男神仙想来定是这九天之上举足轻重的神仙,所以当他前脚踏进紫薇颠,四下哭的,喊的,挣扎的,屈服的,全都噤了声。原是一片鸡飞蛋打之势,却像是被人施了咒法,一下子静止下来。
正是因为安静了下来,那女子的声音便在这空寂的大殿上,显得格外疯癫张狂,以及……寒颤。
笑了很长一段时间,那女子也终于难得地发现气氛不对,这才从绣着精致菊花的大袖子中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同样精致的小脸,以及一双上挑张扬却分外灵气的双眼。
相顾无言,气氛诡异。
然后只闻得‘唰’地一声,原是那女子从案几上跳了下来,甩开一把绢扇。之间那卷上上,用极其扭曲的字体,写着一个大大的‘颠’字。那女子扇了扇,凉快了凉快,又把那扇子转了个面面对我们。而那原本是反面的扇面,则写着一个同样不低调的‘狂’字。
嗯……虽然有创意,但是比起狐大狸还是小巫见大巫啊。要知道狐大狸那把扇子上除了留有本姑娘的墨宝之外,正面是狐大狸自己留下的,别有风骨的四个大字‘风华绝代’。用狐大狸的话来说,这风华绝代是为了承托他自身的气质,而反面那同样张狂的四个大字‘艳绝天下’则是他对自己未来最好的鞭策。
那女子瞅瞅我,又瞅瞅男神仙,又是仰天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甜腻地高声朗诵道:“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哦嚯嚯嚯嚯嚯嚯~~~竟然看穿了!”
“……”
“……”
我转头,眉头抖动地看着男神仙,我说:“你们神仙真有意思。”
男神仙目不斜视,欣然接受:“多谢夸赞。”
男神仙盯着那笑得肝肠寸断,每次,是肝肠寸断的女子,拧着某头道:“仙友如何称呼?”
仙友道:“颠-丑-丑。”
掷地有声。
语罢又指了指身后,悠闲自得捧着茶盏喝得乐乎的男人道:“这是我大哥,颠小美!”
那个被叫做颠小美男人,大概是呛了一下,面上苍白咳得很是辛苦。
我寻思着颠丑丑,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颠丑丑又是大扇子一甩,甩起半边秀发,颇为豪放地说:“不过我娘常说要我像个爷们一样地活着,所以,如果那么不介意地话,我在家排行老二,你们可以管我叫颠二爷!”
“噗!”
秀眉一横,美目凌厉:“你噗什么?!”
男神仙又道:“仙友如今封底何处?”
颠小姐随手一扬,敛去了扇子,腾了双手抱胸,撇了撇嘴道:“七重天,司命府。”
“啊!”
“你又啊什么?!”
“你!”
“我什么啊!”
“你是司命?!”
颠美人挑眉:“你才知道?”
我颤抖的指着她急吼吼地问道:“你是不是有只乌鸦叫喜鹊?!”
颠美人黑线,颠美人他哥喷茶之后亦是一脸黑线。我想了想才发现,方才因为太紧张所以把话给说错了。忙摆手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养了一只喜鹊叫陌小黛?!”
这位新任的司命眯起眼睛,托起下巴,上上下下地像看肉串子似的将我打量一遍,复又神色复杂地看向我身边的男神仙,最后拧着眉毛回答道:“没错,本二爷确实是养了只灰喜鹊,不过不叫小黛,叫大呆。”
“……”
“哈哈哈哈!不过这位仙子你说的名字倒是挺有内涵的嘛!”司命星君大小,伸手招来一只蓝紫色的喜鹊。逗弄着对那喜鹊说道:“不如以后本二爷就管你叫小黛吧?”
喜鹊喜滋滋地叫了两声,想必心里特别特别的感谢我,毕竟小黛听起来怎么也比大呆好听多了。
我沉默着看着这只和陌小黛真身无异的喜鹊,心中百感交集。总所周知,陌小黛的主子是臭名昭著恶名远播的司命大人,而司命大人的兄长亦是在幽冥司任职,可谓一个提笔书尽永世生生老际遇,一个丹砂勾勒永生病死轮回。
而陌小黛则是捡了个便宜,和二郎神家的哮天犬完全是属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那种类型。原本只是只普通喜鹊的她,在豢养她的主子颠丑丑飞升成仙之后,在天阙这块好地方,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很快便修成了人形。
而我最初遇见陌小黛,也只是在她化作人形之后。
所以,这也是我为何此刻如此纠结痛心的原因。
如果眼前的一切是真的,那么说,本姑娘菌龄大好的一只蘑菇,好像,应该,不对,是一定被那个女魔头拉到了时光的前面!
虽说一直知道,那些法术较高的神仙,或是上古遗留下来的神兵宝器,都有能够穿越过去与未来的能力和本事。
没想到女魔头被困在镜子里也怎么厉害,也不知道现在我究竟是在镜子里面的世界,还是真的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想到这里,我转身问男神仙:“你知不知道怎么去蓬莱?”
“蓬莱?”男神仙看我:“你知道蓬莱?”
喂!别用这种看乡下土鳖的眼光看我好么?!
“我……当然知道啊……”我还是蓬莱某个上神的人贱人爱的小徒弟呢。
“仙子在蓬莱可是有相识的人?”
“自然是有的,有一大堆呢?!”
“……”
“看什么看!”
男神仙抠了抠眉心,模样十分忧郁,男神极是小声却还是被我听到的抱怨:“我怎么就没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