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夕只得停下,对着竹林深处露出的褐色衣角微微一福,答道:“实不知道有人在里面休憩,打扰到您,真是对不住了。”说罢带着心巧正要退出竹林,听声音里面的人肯定是个少年,自己在这竹林里实在不妥。
里面的人听见熟悉的声音走了出来,却是沈青林,眼里犹带泪痕,看到沈清夕,不禁一愣,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清夕也很尴尬,只能重新见礼并关切问道:“四哥,你怎么在这里,可是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沈青林头微微一扭,避开清夕关切的目光,口气僵硬的说:“不关你的事,三妹妹是沈家的贵人,家里人都捧着你,还是离我远点,免的待会有什么损失,我可担待不起。”
清夕听了心下有些暗恼,这沈清林一个才九岁的小屁孩,说话怎么这么不让人待见呢,不过穿越过来这些日子自己和这位四哥接触并不多,不同于沈青扬的温和稳重,沈青翔的开朗亲切和沈青珏的平易近人,沈青林给人的感觉一向是孤独冷傲,虽然清夕只和他见过几次面,也没有说过几句话,但她还是敏锐的发现沈青林就像一只小刺猬一样,不肯亲近任何人,即使是韩姨娘。他总是用冷漠或略带讽刺的眼光看着沈府的众人,就好像他从来不是这个家的人一样,那种感觉很像前世在孤儿院的时候的自己,孤独冷漠觉得全世界都遗弃了自己,却又假装坚强,不像让任何人看穿自己的伪装以维护自己仅剩的尊严。
沈清夕按下心中的恼怒,不管怎样也是自己的四哥,总不能这样扭头就走吧。她挑了挑秀气的眉毛,笑道:“四哥这是唬我玩呢,我和四哥在一起能有什么损失,就算有什么事也有你做哥哥的护着,是不是?呵呵”
沈青林见她没有如自己所愿扭头就走,不免惊讶,家中几个姊妹总是不爱和他亲近的,要是遇见了他这样说话多数是扭头就走或是加倍讽刺回来,清夕因为体弱和他也没有怎么接触过,虽然没有这样对待过他,可在他心里总觉得她们都是一样的。
“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呢,如何能保护你?”沈青林恨恨的说。
“四哥整日在家中读书习字,怎么就用了保护这个词?在家中还需保护自己?难道是家中有人欺负四哥不成?清夕歪歪头,装作没听出沈青林话中的愤恨,故意惊讶的反问,“如果这样可要告诉二叔,让二叔为哥哥做主才好啊。”
沈青林一下子噎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他们并没有欺负他,他们只是,哼,他才不要告诉那个人,那人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沈青林重重的“哼”了一声,将头扭过去看旁边的竹子。
啧啧,这放在现代就是一问题少年,清夕心中忍不住感叹,心里的好奇再一次加重了,据她这些天的观察,卫国候府并不像自己前世看的视剧中描写的那样恐怖,天天勾心斗角,相反,大房、二房两家人相处还算和睦,也没听说有什么妻妾争宠或宠妾灭妻的丑闻啊,两位太太都不是善于钻营之人,当然如果能有一个善于钻营的话,沈家经济也不会没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会不会是韩姨娘不受宠,二太太私底下虐待沈青林呢?沈清夕忍不住狗血的想,看来有必要好好调查调查,虽然自己没有什么圣母情怀,但现在毕竟是一家人,还是能和睦相处最好啊,和气生“财”嘛。不过清夕从来不在不了解情况的前提下随意发言和劝谏别人,这种情况下也不适合多说,反而给沈青林一个独立的环境让他安静一下最好。
打定主意,清夕朝沈青林一福,“妹妹还要去别处转转,就不在此打扰四哥了,心巧,我们走吧。”
说罢带着心巧转身走了出去,却没有看到她转过身后沈清林脸上闪过一丝懊悔,这个妹妹好似不一样呢,沈青林看着清夕的背影不由有些愣神。
出了竹林,正要询问心巧沈清林在家的状况,却迎面走来一个小沙弥,“阿弥陀佛,原来施主在这里,了无大师有请姑娘,请姑娘随我过去。”
清夕一愣,她虽然想过见了无,可没有想过了无会想见她啊,心里一喜,说不定这了无真有些本事,可以帮助自己回去呢!
转过竹林,沿着竹林后一条小径向后走去,越往里走发现路两旁的花木越见青葱,又往右转过一条小路,走了一刻钟的时间,两旁的花木越发郁郁葱葱,清夕心中不由暗暗惊奇,小路尽头,一座古朴的小院映入眼前,清夕不由笑道:“这莫非就是‘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由来了。”
“阿弥陀佛,姑娘谬赞了,”一道浑厚平和的声音传来,清夕抬眼望去,一瞬间让她以为看见了前面大雄宝殿里的佛祖,平静温和的笑容,睿智清澈的双眸,好像时间的各种爱、恨、痴、嗔等各种情绪都如过眼云烟一般,不同的是佛祖不是白眉白须,这一瞬间沈清夕对于他原来的神棍猜测通通不翼而飞,她不由自主福下身去,“沈清夕见过大师。”
心巧和那小沙弥在外面等着,清夕一个人随了无进入主持室,进去后发现室内陈设非常古朴,一方床榻,一张小几,了无在小几旁坐下后示意清夕,“姑娘不必多礼,坐吧。”清夕收起玩笑的心态,郑重的在了无对面盘腿坐下。
“姑娘可适应了这儿的生活?”了无待清夕坐下后,问道。
清夕这次倒没有太吃惊,只是问道:“大师既知道我从何处来,可有方法送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