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多重患难,花浣儿终究有惊无险地诞下了一男婴,取名段花珩,直到现在,毅康才知道白炽原名是段行,本是段家人。至于为何会流落到中原无双会,似乎也是一段很长的故事了。
怀中抱着新诞生的麒麟子,毅康与白炽两夫妇相对无言。好在这次有无月与白夭夭相助,不然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怎样。
浣儿逗弄着襁褓之中的稚儿,看着他手臂上的蓝色朱砂,禁不住忧心忡忡。
“看样子,流芳毒是到他体内了。”
毅康听到浣儿这么说,满脸自责。
“都怪我,刚才就那么愣在那儿。不然的话……”
“逢时兄弟这是说的什么话,若不是你,我们母子都沒命了。世事难料,都怪我身子骨不好,怎么会偏偏这个时候早产……”
浣儿说着,小脸也暗淡了下來。毅康瞥了一眼白炽,只见他满脸凝重,便知道他心中一定有事瞒着沒说。毅康低头想了想,觉得现下让浣儿先安顿下來才是当务之急。
“好了好了,嫂子,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怎能是你一个人看得周全的?花珩沒事不就好了么?來來,快些抱着我的小侄子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与大哥出去瞧瞧,我师傅回來了沒有。”
毅康这般说着,就将白炽拉了出去,临到门口了,这才压低声音劝解白炽几句。
“大哥,不论是非对错,事情总是已经这样了,至少不是个太坏的结局。之前的那些过往,也不用太过介怀吧。”
他拍了拍白炽的肩膀,见他不答话,又往外瞧了几眼。只不过不管是夭夭还是黑弦,早已经人去楼空,毅康叹了一口气,心中满是惆怅。正在这个时候,白炽突然开口说话了。
“我看,姐姐多半是躲到什么地方去疗伤去了。那流芳毒是她自己配的,自然知道怎么解。趁这个时候,你最好还是先行离开。不然等她回來,多半又要逼迫着你和那个忻娘比试。”
“……”
毅康沉默了一阵,只是抬头望了望依瞎可以看得到的飞來峰,那里星光点点,有一片深蓝色如幕布一般的夜空渲染。
“是啊,是该回去了。”
他喃喃地叹息了一句,原先是因为梦迴被人夺去,又心系着浣儿嫂子的安危,现下母子平安,梦迴也阴错阳差地回到自己手里了。
确实是应该走了。
再不走,真是对不起日夜为自己担心挂念的父亲和朋友啊。
“我姐姐虽然性格怪癖,却是惜才之人。她教给你的那些心法,回家好好参详。以你正派功夫的底子,应该是可以取长补短,不会走她走火入魔的老路的。兄弟,若是日后有事,或者挂念咱们,但凡來这儿找我们。每晚巡山,我总会经过那个破庙的。”
白炽抿了抿唇,便从腰带之中拿出了三截白竹响箭。
“不论是在哪儿,只要你一鸣放它们其中的一个,我必定放下手头的事情,日夜兼程赶到你所在的地方。逢时兄弟,咱们后会有期。”
“……大哥,你也保重。”
毅康抱拳郑重地回了这么一句,便带着自己本來就不多的行李和浣儿原先给自己调理用的丹药一道,踏上了回家的路。
……
飞來峰离错宫内,无月刚一将夭夭放到床上,便解了她的睡穴。铁画银钩留在夭夭左臂上的毒,也渐渐被她本身的内力排出了大半。夭夭皱了皱眉头,似乎还是有些不适应这毒药给自己带來的胀痛感。待到适应之后,她就再也沒有其他表情了。
无月坐在一边,看着宝贝女儿盘腿坐在床榻上运功疗伤,忽然就说起了些有的沒的的事情。
“……多亏了逢时这孩子,你母亲现下的经脉又开始重序了。现下就算他不在,你母亲这个状况也可以多撑一些时候。”
白术闭眼凝神,对于父亲的说话充耳不闻。
“你怎么会想到亲自去夺黑弦手上的药,而不是选择和他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呢?”
“……他不是要救人么,救人的条件不是要他赢我么,可他赢得了我么。”
白术突然睁开眼來,语调很是冷淡,却让无月忍不住笑她的可爱幼稚。当然,他不是真的笑出來,只是抿了抿唇,略表自己愉悦的心情。
总觉得逢时和自己女儿的重逢,成了他们这一段时间以來唯一可以让他们开怀一下的事情。
“哦,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要救人。”
“不,是我看不惯师叔疯疯癫癫。”
白术否认了父亲的一语中的,又闭起眼睛來疗伤。
“哎,可惜啊。他走了。回京城了,见不到喽。”
话音刚落,白术那边也已经收功下床了。她慢慢地走到无月对面坐下,拿起了一杯茶喝着,唇边尽是玩味。
“不,我和他,还会再见面的。放认了丹心会的人那么久,那些大鱼也该上钩了。”
说着,她将茶杯与父亲手中的杯子轻轻一碰,显得很是愉悦。全然沒有看见无月脸上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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