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还有无月这个中间人和事佬跟着,毅康一定是不愿意单独和现在的夭夭在一起的。其实并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不敢。反观白夭夭,虽然是父命难违,真的就老老实实地为毅康做了这个领路人,却从头至尾一句话都沒说,三人总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听的是过耳清风,看的是这深夜残月如勾。
这时候不说话,确实是有那么几分渗人的感觉。
突然,走在最前头的白夭夭停下來了。
“夭儿,怎么了?”
无月先吭声,一问便是重点。
“前面其实是沒路了。”
夭夭言简意赅地回答着,毅康伸头看了看前面的风景,依旧是芳草萋萋,一片无垠。何來无路可走之说。
白夭夭沒吭声,话音刚落就抽出了弱水剑。那夺鞘而出的耀眼光芒让毅康都忍不左退了几步,手起刀落,仿佛天空都被白夭夭劈开了一个大口子。
“……我们沿着山崖走。”
等到弱水又重新收回鞘内,无月和毅康定睛一看,面前竟然是一深不见底地悬崖。两个大男人,一老一少,不禁有些后怕地面面相觑起來。
“说了吧,有夭夭在,什么都好了。”
无月在跟着夭夭前行的时候,突然挤眉弄眼滴说了这么一句话,毅康心里颇为认同,可是又不敢说是,只是心虚地往前瞟了一眼。见到夭夭的身子明显顿了顿,半又继续往前走。
突然,他便觉着心里轻松了不少。
一直以來,自从他知道了白术就是白夭夭之后,心头总有万般悔恨千种不解萦绕不去。且不说那些大家都不愿意提起的所谓新仇旧恨,单说白术在内城掀起的腥风血雨就够他头疼的了。
他不是头疼之后要如何与她短兵相见,为了白夭夭,当初他宁愿忤逆父亲,更何况这区区一官半职。既然相冲突,他便大可以不做。让他真正心痛的是,白术怠
为了报仇,她虐杀那么多无辜的人,毅康自己与她三年后第一次见面时,她就眼睛都沒眨一下滴在他面前将那些侍卫给活生生勒成了肉块。
所以毅康一直很痛心,痛心那么美好的她怎么突然会变得这样。如此陌生,又是如此让人不寒而栗。
可是刚刚的那一顿身与无言,却让毅康瞬间明白了一件事。或许夭夭一直都沒变过,还是那么嫉恶如仇,爱憎分明。正是因为她的不变,才会让那些前尘往事如此影响她,以至于让她失了常性,沒了平日里的笑容。
毅康一边跟着两人的步伐往前行着,一边低着头想着自己的事情,就连什么时候白夭夭已经停下來了都不知道。无月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头撞上了夭夭的后背,也沒拦着。似乎吃准了夭夭不会在他面前大开杀戒。
“……对不住对不住。”
苦了毅康,只能够对佳人的不屑一顾与冷漠连声道歉。
“进去吧。咱们大概是到了。”
夭夭偏了偏头,往那灯火阑珊的农家院里望了望。看样子是不打算和毅康一起进去。
“……多谢,有劳。”
毅康也知道自己的立场不能说什么,只好一个人孤零零地走进去,白夭夭站在原地不动,冷冷地瞧着他。突然觉得有人推了自己一把,转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父亲。
“……爹。”
夭夭不愿意了,叫这声爹的时候还有些撒娇的意味。无月又对着毅康离开的方向扬了扬手,似乎是一定要白夭夭跟过去。见她不动,便开口催促。
“你不跟着进去,莫非还要为父出面不成。你还不知道你黑弦师叔,就是个疯子。”
无月低声劝说了几句,似乎是怕毅康听到,却又怕毅康听不到。总而言之,他心里可是真正担心这个女儿“曾经”中意的冯公子的。老实可靠,虽然有一身绝学却从來不妄自尊大,对人也彬彬有礼。特别是看夭夭的那个眼神,似曾相识得让无月打心底里同情他。
不觉间,至少是在夭夭不知道的时候,和她最为亲近的父亲早就已经成为了毅康的同僚。与他站在同一战线了。
“你看你看,这个傻小子。你说让他一个人去他还真是头也不回,和黑白无常住了那么久,总不可能不知道这两个人有多狂多癫吧?”
说着,无月又是煞有介事地往毅康那方向努了努嘴。话已至此,傻子都能够听出來无月对毅康的担忧之心了。
白夭夭无奈地瞧了父亲一眼,良久才移步追上去,走得也是不紧不慢。无月在白夭夭身后欣慰一笑,抬头便望向了天上的那一抹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