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飞来峰,今日落魂崖。
不管是经过多少年的风吹雨打,在这鬼斧神工的崖壁之上总是会矗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宫殿。晶莹剔透,如若是从九天秘境堕落人间一般。然而,江湖中人都知道,这并不是什么传说中的琼楼玉宇,而是曾经车水马龙的无双会。
自从血雨腥风在此飞来峰之巅刮起之后,这里就成了万鬼恸哭的地狱阎罗。所以之后盘踞在这里的离错宫将飞来峰三字改为落魂崖,旁人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只是令人惋惜而又心中畏惧的是,江湖之中少了个和气生财的无双会,却多了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离错宫。而现今离错宫中的宫主白术之所作所为,现在想来,似乎和当年的无双不差分毫。
这一夜,已是月圆。
久无人烟的落魂崖因为这月圆之夜而多了几分人气。
“爹爹,女儿回来了。”
清冷的声音落在这空荡的冰室之中,竟然有了几分温暖的味道。站在冰棺前的男子梳着前朝的发辫,与白术一样,亦是穿着一席白色的衫,他虽然没有回头,话语之中,却尽是慈爱。
“夭儿,回来了?”
话音刚落,男子这才转过头来望向石阶之下的女子。白术轻轻点了点头,慢慢走上了乳白色的石阶。曾记得小时候她最不喜欢的便是这冰室,实在是阴冷得吓人,相比之下,还是司南谷的百草落花更能够得她喜爱。可是现如今,一切都变了。
昔日的司南谷已经被她重建成了鬼面堂,在那里住着的再也不是她满心喜欢的花草树木,而是那些个真正从炼狱之中爬将出来的魑魅魍魉。现下她不觉得冰室有什么,反而是真正厌恶起司南谷。就连想一下这个名字,都会让白术感到一丝恶心。
“……夭儿,你怎么了?”
无月走下台阶,见到女儿眉头轻蹙。心里就泛起一阵疼,他不由分说地将白术的左手轻轻拉过,三指扣其上,不过片刻,便被白术不着痕迹地躲过去了。
“爹爹,女儿没事的。只不过在这冰室里呆着,总是不舒服……母亲如何了?”
白术微微一笑,冷艳精致的脸孔上总算是多了几分天真烂漫的味道,可是这一丝清风拂面的温馨顷刻之间便又转瞬即逝了。看在无月眼里,实在是不甚惋惜。
“你母亲回复得还算不错,至少七经八脉都有起色。虽然说还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但是好歹是往好的方面发展了……夭儿,你也不必太过于介怀。三年以来,你让自己受的那些苦,为父看着心疼啊。”
无月言罢,便侧身瞧向了自己的女儿。只见白术依旧是一幅清冷的模样,明明是听到了他的话,却不做任何表示。无月比谁都清楚,白术心里到底有多么深重的仇恨,这样的仇恨感早就已经无法用三言两语化解了。
“……女儿受的那些,根本就不算苦。那是女儿的报应。是女儿错信了人,才会让无双会有此等灭门之灾。所以,这三年里不论是受了些什么,只要是能够为兄弟姐妹们报仇雪恨,都不算什么。”
白术嗜血一笑,已经说明了所有。无月摇了摇头,也知道多说无益,便又将注意力放到了沉睡中的无明身上。冰棺之中,无明静静地躺在波光流离的天池水中,可是身上却并没有被浸湿。明明是这么一张平静沉睡的面孔,看在白术眼里,却莫明地会染上赤红的颜色。大概那一晚的血腥,已经将她脑子里所有的记忆都染上了这样的红。
三年前的记忆,因为她再碰到那个人,再想起这些事而忽然涌了上来,抑制不住的悲痛与怒火烧得她整个人的血脉都将要崩裂。突然间,白术的额间隐隐出现了妖媚诡异的红色藤萝纹,这样妖冶的红色竟然还照亮了透明的天池水。
“夭儿!”
无明一惊,伸手便要去点白术的两处大穴。可是已经游离在走火入魔边缘的白术哪里会乖乖就范,尚存的一丝理智只不过是用来压抑住自己召唤出弱水剑的冲动罢了。她身子轻轻一闪,只留下些许残影在原地。
无月双指并拢,凝聚了一些剑气在指间。虽然于心不忍,却也知道现在不下狠手,等到白术这样的状态拖得越久,自己就越没有办法制住她了。
“夭儿,莫念,淡忘!”
无月一边用剑气截住女儿后退的道路,一边心急如焚地念了这几句口诀。无双心法,亦正亦邪。心静如水者用之,可修道成仙;狠厉杀戮者用之,亦可变成魔障修罗。自古以来,向来是两者不可兼得。或为无双生,或为无双死,或为无双成痴,或为无双成佛。当初无明在竹园救无月与玉宁时,冒死使出幽冥三击而被得道高僧制住,也算因祸得福,划掉了不少累积的戾气。但是却是以忘记了关于无月的前尘往事为代价,修成了无双心法。
本来无月与无明夫妇俩传授夭夭弱水剑法与无双心法,就是看重这孩子本性纯良,如水晶一般晶莹剔透,让人欢喜,大有修道成仙的势头。谁知天有不测风云,竟然偏偏让她碰到了那样的惨事。歪打正着之下,她是修成了无双心法没错,却是在霎那间变成了十殿阎罗。弹指一挥间,便可以云淡风轻地要了数百条人命!
是忧,是喜,是缘,还是孽。
无月已经不知道了。
他现在拼尽全力所做的,无非便是每一个父亲都应该做的事情。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护好自己女儿的周全。
“夭儿!”
眼看着无月的步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