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竹想进去,正在这时,暗中传來一声熟悉的轻唤:“兰儿!”
兰竹浑身一颤,在她的记忆中,这声亲昵的呼唤,除了父母亲,就只有他了。
回头,果然见到俊秀儒雅的男子,穿着灰色长袍,衣襟飞飞,踏着月光而來。
左半边脸上,从颧骨到额头部分被一个银色面具遮挡,完全遮住了左眼,虽如此,却掩盖不住他的五官所散发出來的迷人魅力。
“将军!”兰竹低眸叫了一声。
上官瑞面带微笑,若是常人见了,定会被他的天人之姿给迷惑住,但是兰竹知道,他内心的恶魔,有多么可怕。
“兰儿,真的是你!”上官瑞淡淡微笑的说。
兰竹抬眸,看着上官瑞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他何时会为自己露出一丝情绪?
“你的眼睛……还好吧!”兰竹关心地问了一句,上次在皇宫,他的眼睛被北情的暗器射瞎,这么久了,不知道恢复沒有。
“早已好了,不过是瞎了而已。”上官瑞漫不经心地回了句,再次看着店铺,然后伸手,拉着兰竹的手臂,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换个地方。”说完,便拉着她一起飞身一跃,很快便换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两人站在月色下的小桥流水边,四周的静逸,显得这条碎石小路宁静悠远,路边的湖光,正好倒映在兰竹光滑的脸上,上官瑞恍惚地看着兰竹娇美的容颜,拉着她的手臂,竟忘记收回。
兰竹动了下手臂,好心提醒道:“将军!”
上官瑞反应过來,尴尬地收回手,关心一句:“你好像瘦了。”
兰竹心一颤动,他还会关心她的身体?若是从前,她或许,会因为这一句话而高兴半天,但是现在,她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
“将军刚才并非偶然出现在那里吧?”兰竹轻嘲一笑,问。
上官瑞也不隐瞒。“婉妃连续三晚下山,玉儿那般聪慧,定会派你前來打听。”
“所以你就刻意在这里等我?”兰竹轻笑道。
“对!”剪短一字,上官瑞说得坚韧有力,毫不避讳他的动机。
兰竹转过脸去,不愿面对他。“我早就说过,不会再帮你做任何事情。”
“兰儿,你曲解我的意思了。”上官瑞却解释,一副被误解的样子,兰竹这才又看向他,天使一般的容貌透着一脸真诚,让人看一眼便无法转移视线。
她可以信他吗?她所认识的上官瑞,只有在需要她的时候,才会将他那高高在上的视线,落于卑微的她身上。
“那你的意思是……”她忍不住问,想听听他怎么说。
“婉妃恐要借神庙修葺之名,暗中安插人手在修葺农工之中,混入神庙。”
兰竹心一紧,急问:“婉妃准备做什么?”
“据我所知,她暗中托人购买了大量的火油,准备利用安排的人手带入神庙中。”上官瑞将所知道的都告诉兰竹。
兰竹心下更惊,大概了解了上官瑞的意思。“你是说,婉妃要烧了神庙?”
上官瑞面色凝聚,严峻道:“恐怕,是想对付玉儿。”
“婉妃的胆子也太大了。”兰竹不由感慨,婉妃竟然这么大的胆子,要放火烧死公主?转念一想,这事暂时无凭无据,仅凭他一人之言,而且,当初的他还想杀了公主,怎么会这么好心,提醒她公主有危险?
她用狐疑的目光看着上官瑞,上官瑞似乎明白她的怀疑,无可奈何的道:“兰儿,跟在玉儿身边久了,你的心里,是不是早已将我这个将军忘记了?”
兰竹低下头,垂首道:“兰儿不敢!”
上官瑞看着她叹息道:“当初,未免玉儿在大兴后宫受欺凌,我安排你在玉儿身边好照顾她,从前的你,一切唯我是从,可是现在,就连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充满了怀疑,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多方去打听,看看最近是否会修葺神庙,然后你再想想我所说的是否是危言耸听。”
见上官瑞一副难过的样子,兰竹坚硬防备的心渐渐瓦解,她想起从前的少女时光,那时候的上官瑞是元朝所有女孩心中的梦,如果不是他渐渐暴露出來的野心毁掉了她心目中的美好形象,或许,她还会像以前一样,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身后,喊他“将军,将军……”
“这件事情,我会去打探清楚的。”兰竹又变得冰冷起來,因为她想起他将剑直指苏绮玉时的狠戾残暴,他早已不是自己所认识的上官瑞。
然后,她想早点上山,因为苏绮玉还在等待她的消息。
“兰儿,等等。”上官瑞突然叫住了她。
他着急地拉住了她的手臂,兰竹心一颤,回头看着他的手,手掌的温度隔着衣服传來,是那么温暖,很难想象他暴戾的一面,会体现在这样一尊让人仰视的天神形象上。
“还有事吗?”她终是不忍对他太绝情,因为她还念及过去的那些美好憧憬。
上官瑞犹豫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终于说道:“其实你的母亲,还活着!”
“什么?”兰竹大叫一声,足以证明她听到这个消息的不可思议。
母亲,还活着?
她的眼眶湿润了,想起元朝灭亡的时候,母亲为了追随父亲挥剑刺向自己腹部的那一刻,她所面临的悲痛远胜于国家颠覆的毁灭。
周围是一片火海,她亲眼看着母亲自尽之后,高大的房梁砸下來,将母亲的遗体沒入火海,外面的人进不去,只听见一声声撕裂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