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自认为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李纨母子俩的事情,可很多时候,道理都是说不通的。倘若今个儿只是李纨本人受到了伤害,那倒不算严重,可如今却是李纨视若珍宝的贾兰……

不由的,王熙凤想起了前世自己得知巧姐被王仁卖掉时,那一刻她满腔满腹皆是怒火和怨毒,倘若王仁那会儿在她跟前,她一定会扑上去如同野兽般的狠狠撕咬,那是一种彻底丧失理智,恨不得与之同归于尽的感觉。

永远不要小瞧了一个母亲的狠戾。

“二太太是真的病了吗?”王熙凤仿佛喃喃自语一般的道。

因着屋里统共也只有王熙凤和紫鹃俩人,虽这话的语气听着并不像是在发问,紫鹃仍回答道:“虽不曾亲眼瞧见,可应该不假罢?早就听闻二太太这些日子清瘦了不少,如今又是大冷的天,病倒……也不算古怪罢?”

不得不说,紫鹃这话还是有道理的。王夫人几个月前就曾晕厥过一次,那次是真正的危在旦夕,连太医都说能不能救回来得看王夫人本身的运道了。之后,又因着贾兰一事,王夫人被贾母变着花样折腾,哪怕并未受到身子骨方面的伤害,可贾母给予的压力那绝不会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更何况,还有贾政的冷漠做法,以及屋里多出来的几个美妾。

王夫人病倒很正常,甚至很是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可王熙凤依然充满了疑惑,且还是听了紫鹃方才提了李纨之后,才忽的产生了疑惑。

“紫鹃,你猜,珠大嫂子倘若在小年夜瞧见了兰儿如今的模样,她会如何?”

“自是大怒,或者是大哭?”紫鹃有些不大肯定,一来她对于李纨并不算熟悉,二来她无法体会一个做母亲的心。不过,饶是如此,紫鹃也感觉到这事儿相当得棘手。可问题是,李纨对外的说辞,是替早逝的贾珠祈福,在这种情况下,总不能让她连年都过不好罢?若是探春就无妨了,左右只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且府外压根就没人替她做主。换成李纨,这事儿就大条了,旁的不说,荣国府是有极多亲眷的,李纨纵是寡妇奶奶,也没得不让人见客的道理。纵是不见客……李家每年都会按时送来年礼,总不能连娘家人都不让李纨见罢?荣国府真若是这般做了,那脸面才叫丢大了。

不过,对于紫鹃来说,荣国府丢不丢脸的问题,她是不会去深思的,至始至终她想到的都是另外一件事儿:“奶奶,虽说这事儿同奶奶并无太大关系,可我担心,到时候若是珠大奶奶闹了起来,万一不小心冲撞了奶奶,又当如何是好?”

这才是紫鹃最担心的。同样,这也是为何先前紫鹃明明已经想到了李纨会闹事,却不曾提醒王熙凤的缘故。事实上,李纨是绝对不会故意冲着王熙凤来的,也因此,在尚不知晓王熙凤有孕之前,紫鹃并不怎么担心。可如今,这事儿的性质却是大不相同了。

“我知晓了,大不了到时候我说身子骨不适,不去便是了。”

不过是个小年夜,只要理由充分,不去也无妨。别说王熙凤如今有孕在身,纵是无孕无宠,她要是死活不愿意去参加,贾母也不能让人将她绑了去。之所以同意李纨参与,是为了荣国府的面子着想,同理,过年就是要和和乐乐的,哪怕仅仅是表面上,没的强迫人过来赔笑的。

听王熙凤这么一说,紫鹃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不过,仔细想了想,紫鹃又道:“小年夜不参加也罢,那大年夜呢?奶奶依然寻借口不去?”

“你逗我?”王熙凤横了紫鹃一眼,没好气的道,“珠大嫂子在小年夜闹一场,老太太还能让她再出来蹦跶?”

真要是如此,贾母才算是将自己的脸面往地上踩呢!至于到时候寻甚么恰当的理由,那就是贾母应当考虑的问题了。若是王熙凤很闲的话,也可以帮着出出主意,在贾母跟前刷一波好感度。

紫鹃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她是既不希望王熙凤出任何意外,又希望王熙凤参与所有荣国府的大事儿。毕竟,当了人贴身丫鬟,她将来的福祸都是同主子息息相关的。

“紫鹃,回头记得多打听些消息,尤其是关于二太太的。要是荣禧堂那边口风紧,你就试着往别处去。对了,忆慈院那边也别放过,好东西别吝啬,只管往那儿送,左右咱们府上也不差那些个用度。至于消息,以往平儿同林妹妹跟前的平安关系不错,想来那是个通透之人,你也可以继续往她跟前使力。”聪明人是不会拒绝多一个盟友的,尤其在荣国府上,黛玉只是客居之人,而王熙凤却是真正能够说得上话的人。

“是,谨遵奶奶吩咐。”

因着也歇够了,王熙凤就在紫鹃的搀扶下,回了内室在床榻上歇午觉。原本还以为自己初得喜讯一定会兴奋得睡不着,不曾想,等真正沾了枕头之后,王熙凤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再度醒来时,竟已经快两个时辰了。

“你个丫头也不知晓早些唤我起来。对了,大太太可是来了?”王熙凤想起先前紫鹃提醒她,邢夫人会在午睡之后来看她,因而才有了这一问。

紫鹃笑嘻嘻的应着:“来了呢,听说奶奶您在歇午觉,大太太就往东屋去了。巧姐比奶奶您醒得早,很快就跟大太太和二姑娘、四姑娘玩到一块儿去了,还尿了大太太一身。”

“……噗!”王熙凤原想催促着紫鹃动作快些,左右都在自己院子里,无需鼓捣那么多钗环。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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