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指的是邢夫人,姑娘们则是黛玉和迎春、惜春,孩子们便是巧姐和荣哥儿了。也就是说,王熙凤愿意跟贾琏共担责任,共度难关。
贾琏有些发懵。
不等贾琏回过神来,王熙凤便已经吩咐下去了,她倒是没说旁的,只让人传话给邢夫人,帮着收拾行囊,随时准备搬家。待吩咐好了,王熙凤转头一看,贾琏仍是一副发懵的模样,登时不由得偷笑道:“琏二爷这是怎的了?您不过是担心咱们家人受到惊吓吗?让太太带着他们暂时离开,旁的您就不用担忧了。”
“不担忧?我怎么可能不担忧?”贾琏终于醒悟过来,眉头紧锁一脸的不悦,“凤哥儿,我的想法你会不清楚吗?从头到尾,我就不曾在意过太太,我只在意你和巧姐、荣哥儿。”
这话,相当得不孝。
可王熙凤表示,她就是喜欢听这种甜言蜜语。
“放心罢,那些人的目的我大致上也能猜到一些,无妨的。”王熙凤心头暗喜,面上却不露分毫的安慰道,“我的胆子琏二爷还不清楚吗?这年头只有我吓唬旁人,就没旁人能吓唬我的。而那些人,不过就是受人指使,绝对不敢做出太过分的事情来。”
“甚么意思?”贾琏奇道。
王熙凤思量了一番,慢慢的将自己的猜测讲述了出来。
其实,王熙凤有这个想法也不止一两日了。早在贾府头一次被人欺凌上门时,她心中就有了些许怀疑。当然,这仍是托了她前世记忆的福,虽说那时候她人在羁侯所里,可到底不曾真正的同外头没了联系。很多事儿,前世的她仅仅是听说,今生联系在一起,却是了不得了。
就拿宵小上门一事来说,想也知晓,前世宁荣二府垮台之后,那些原本依附生存的贾氏族人也都吃了诸多苦头。那会儿,多得是人欺上门来,而贾氏族人们,有能耐的拿出搏命的气势同人争斗,宵小们大半都是欺软怕硬的,事儿也就慢慢平息了。有钱财的想法子另寻靠山,或者干脆回了金陵祖籍。若是既无能耐也无钱财的,那也就只能忍气吞声了。说到底,京城也是天子脚下,挨骂挨打受气那是没法子,可类似于杀人放火的事儿却是没有的。也就是说,若咬牙忍着,多捱一些日子也能混过去。
而这一世,贾府可不就是前世宁荣二府倒台之后的贾氏族人吗?
听了王熙凤略委婉的说辞后,贾儿,你的意思是说,那些人不过是来捡便宜的?”
“我猜,这里头主要有三拨人。头一波就是心思最单纯的,人都要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烂船也有三斤铁。宁荣二府虽败落了,可咱们家却不曾蒙受损失,自然要赶早讨便宜了。第二波则是同咱们家有怨仇的,想也知晓,当初宁荣二府行事那般嚣张,若说不曾同人结怨,鬼都不信。先前贾家兴盛,他们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如今既已败落了,可不是趁机痛打落水狗?”王熙凤笑道。
“这话倒是在理,可我听着怎么就那般别扭呢?”贾琏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极为纠结的神情。
“有甚么别扭的?对了,我还没把话说完呢,还有第三波人。”
“你说。”
王熙凤故意卖了个关子,并不直接说,而是将话题绕开,道:“琏二爷您猜,当今先对荣国府下手,再趁机挖出宁国府的罪证,顺手又将薛家给撸了,接下来是谁?”
“史家、王家!”这压根就不用猜,四大家族以贾家为尊,这带头大哥都倒了,旁的人家能有好处?不过,史家和王家的当家人皆不在京城里,恐怕当今就算想要下手,也颇为麻烦。
“我也是这般想的,只要这两家到底哪家先倒霉,却是不好说了。不过,琏二爷若是你,眼见着盟友出事,您会如何是好?”
贾琏以为王熙凤问的是救不救,因此很是思量了一会儿,最终仍是摇了摇头:“我不救。若是盟友得罪了旁的人,或许还能伸手拉拔一把,就像当初薛蟠杀了人,左右只是个穷书生,帮衬着也无妨。可如今是跟当今天子对上了……我又不傻。”
救人的前提是自己安然无恙,当然也不乏一些以自己的身家性命去换取朋友的人,可若是明知道救人的后果是诸人一起排队去黄泉,估计就没人会这么干了。如今,宁荣二府出事,之所以没有一个人替他们说话,最主要的还是,众人都看明白了,这一次当今是动真格了,偏生太上皇病重,没人能拦得住。
“琏二爷您的说辞很对,可您仿佛误会了我的意思。”王熙凤眨巴眨眼睛,难得的露出了一丝俏皮的笑容,“我的意思是,假如作了大死的盟友就快歇了,您是打算置之不理呢?还是顺手给他一板砖,送他归西的同时,顺便撇清自己?”
贾琏:……明明都二月中旬了,这天怎么就那么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