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贾琏却是再也不敢粗手粗脚的乱翻了,而是小心的将账本子合拢托在手里,目光却是望向了王熙凤:“凤哥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简单地说,我那位好姑母曾经也打算拉着我干放印子钱这等子缺德事儿。对了,我记得我好像曾经同爷您提过两句。当然,这事儿已经被我拒了。不过那会儿,我额外多留了一个心眼,想了些法子用了些手段,从我那好姑母手上弄到了这样东西。放心,账本绝对是真的,上面记载的事儿我也都一一验证过了,唯独有一点不确定的是,这账本并不是我亲眼看着二太太写的。可凭我对她的了解,上头的笔迹同她至少也有八|九成相似。”
王熙凤说这话时,面色镇定自若,就仿佛是在聊今个儿的天气如何,亦或是咱们晚间用甚么。而贾琏,却是两眼发直的望着她,好半响都不曾开口说出一个字。
太震惊了。事实上,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震惊了。贾琏万万不曾想到,王夫人竟真的敢放印子钱,哪怕早几年王熙凤曾同他提过那么一句,可听说是一回事,且那听说还是全靠推测。而如今,事实明摆着放在眼前了,贾琏便是再震惊,也不得不逼着自己相信。
可跟王夫人放印子钱一事相比,王熙凤手里竟有如此铁证……
前者让他震惊,后者让他心生寒意。这到底是王熙凤手段太过于了得,还是王夫人明面上精明,实则愚蠢透顶?凭良心说,贾琏希望真相是王夫人蠢,要不然实在是太可怕了。
“琏二爷这会儿一定是在心里骂我,觉得我太可怕了,对罢?”
关键时刻,王熙凤开口了,且一开口就将贾琏吓得毛骨悚然,忙不迭的摆手反驳道:“不不,怎么会呢?我……我只是觉得凤哥儿你实在是太能干了。再说了,我又不是王夫人,没干坏事我心虚甚么?”
王熙凤不说话了,只这般挑眉望向贾琏。
要不怎么说,她重生的时间点太好了呢。那会儿,贾琏应当已经见过了多姑娘,却尚且不曾跟多姑娘勾搭上。至于再往前那几个,说实话,王熙凤前世也只是耳闻,又没有真凭实据,甚至连对方是谁都不大清楚,她又如何有闹呢?
“真没有,我发誓,真……”贾琏说着说着,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妙。毕竟,真正没干过坏事儿的人是不可能这般心虚的狡辩的。当下,贾琏改了说辞,用斩钉截铁的语气道,“我发誓,从今个儿起,我要是再敢对除了凤哥儿你以外的女人动心,我就不得好死!”
以前的事儿真没那么重要,毕竟贾琏就算不偷人,以往房里也有个平儿。甚至在娶王熙凤之前,他房里也是有人的。不过,贾琏并不像贾珠、宝玉两兄弟那般受宠,以往他的房里只有一个贾母所赐之人,以及王夫人送予他但并未过了明路的丫鬟。当然,那俩人最后都被王熙凤打发了。
所以说,追究以往的事情真心没必要,王熙凤太清楚贾琏是个甚么德行的人了。
不过,这以后……
“琏二爷,您说的这话,我可是记下了。不过,比起那些个阴司报应,我更相信人祸。就像我那好姑母,也许珠大哥哥早亡真的是她的报应,可对我来说,这份账本重新现世,才是她真正的现世报!”
“对对。”这会儿,甭管王熙凤说甚么,贾琏都只会叫好。虽说他仍不大清楚王熙凤究竟用了何等手段弄到了这么一份铁证,可有一点儿他却是再清楚不过的。
……再给他几十年他也绝不可能弄到这种东西,所以单从这一点来看,王熙凤就是比他强。
头一次,贾琏心甘情愿的向王熙凤认输了。
“琏二爷还愣在那儿作甚?赶紧去寻咱们家那位赦大老爷。我算是看出来了,虽说老爷旁的并不靠谱,可他是真心想要给二房寻麻烦。对了,琏二爷替我跟老爷传句话,这二房如何我不管,可先前我同林妹妹交好,只求她别被宝玉那混账东西给糟蹋了。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将林妹妹从这事儿上头彻底摘出来。”
宝玉配不上黛玉。
这就是王熙凤真正想说的话,不过,这也并不表示她就放弃报复王夫人。显而易见,以贾赦那见鬼的性子,一旦折腾起来,贾政和王夫人绝对是首当其冲的。王熙凤一点儿也不担心王夫人全身而退,她只担心,会因此将黛玉也拖入这是非漩涡之中。
贾琏低头思量了一会儿,旋即重重的点头,保证道:“好,我一定会把这话告诉老爷的。其实,凤哥儿你完全不必担心,咱们提都不用提宝玉,更无需特地说起林家的家产。这放印子钱……哼,老爷替自己枉死的侄子讨说法,岂不更妙?”
枉死的侄子?贾珠!
只一瞬间,王熙凤就明白了贾琏的意思。虽说贾珠明面上是病重身亡的,可事实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谁又能说得清楚呢?就算真的是病重而亡,那病是怎么来的?为何荣国府都请了太医来问诊,贾珠还是没能救回来呢?贾珠死时,已有十九岁了,这个年岁早已脱离了夭折的范畴。再说了,贾珠活着的时候,虽看着一副病弱的模样,可读书人不都这副样子吗?君不见贾政也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这不活得好好的吗?
“成,就这么办罢,左右以往我那位好姑母每每都是将罪责归咎到珠大嫂子头上的。我虽同珠大嫂子不合,可说到底只是妯娌之间的小口角罢,且次次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