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您……”王熙凤状似乖顺,实则却趁着请王夫人之际,悄悄的给王夫人递了个眼神,“老太太请您过去。”王熙凤一面说着,一面伸出手去扶王夫人,唯恐王夫人方才没瞧见她的眼神,暗中还悄悄掐了一把。
“好,凤哥儿。”王夫人若有所思的瞧了王熙凤一眼,她想了一日,终究还是将一切罪名都推到了大房身上。当然,贾母也有错,贾政也不是无辜的,可她无法怪责这两人,却可以痛恨大房诸人。甚至她还怀疑王熙凤是不是已经暗中投了大房俩口子,可如今瞧着,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儿。王夫人当然不可能只凭这点就认定王熙凤是无辜的,不过比起大房其他人,王熙凤好歹是她的内侄女,她决定再给王熙凤一次机会。
这些事儿,王熙凤并不清楚,她却趁着扶王夫人往前之际,极为快速的在王夫人耳畔念了两个字:李纨。
是李纨,而非珠大嫂子,单从这个称呼上头,王夫人就不由得心头一紧,心下登时惊疑不定,吃不准王熙凤究竟想要告诉她甚么事儿。
“政儿媳妇儿,最近这段时日,家里头可有甚么不凑手?”贾母道。
王夫人听了这话,却是愈发的惊疑了。偌大的一个荣国府,哪怕已经坐吃山空了好些年,余下的家业也足够再挥霍几十年了,只要有钱,又哪里会有不凑手的?难不成大房告她怠慢了?还是宁荣街上的族亲又要作幺蛾子了?
只那么一瞬间,王夫人就想了极多极多,可她很快就抓到了重点。当然是方才王熙凤借机提醒她的那两个字。
如果是李纨的话……
“回老太太的话,咱们府上一切都好,并无任何不凑手的。”王夫人强笑着回了一句,又看向王熙凤,道,“凤哥儿可有听说过哪里不妥当?是不是荣哥儿那头,乳母偷懒耍滑?”
王熙凤只掩嘴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我拿荣哥儿放在心尖尖上,若是他奶嬷嬷敢怠慢了他,回头看我不撕了那老货!”荣哥儿的奶嬷嬷绝对不老,事实上也就比王熙凤略大了一两岁。不过,因着王熙凤素来都是这般脾性,倒也不曾有人质疑。
至少贾母只没好气的瞪了王熙凤一眼,并不曾说甚么。而王夫人则又笑道:“不是荣哥儿还会有谁?宝玉和兰儿养在老太太跟前,我是一千个一万个放心的。大房那头有大太太看着,我房里也有我看着,哪儿还会有事儿?算来算去,也就凤哥儿年岁小些,恐被人哄了去。”
“哼,你管好你自己罢!”
王夫人还想说几句软话缓和一下氛围,不想贾母忽的拉下了脸,弄得王夫人半响都不曾回过神来。等她堪堪稳住后,这才发觉,原本日夜陪着贾母不离身的湘云并不在此。再一看,邢夫人这会儿是一个人坐在贾母下首,迎春和惜春竟也不见了踪影。甚至整个正堂里除了贾母身畔的鸳鸯外,竟无一个丫鬟在场,就连先前陪着她一道儿进正堂的花簪,也不知在何时被人拽了出去。
“老太太,媳妇儿若是做错了事儿,还请老太太责罚。”王夫人心跳如鼓,将周围的情形看在眼里之后,再想起王熙凤方才偷偷给她递的消息,不免心惊肉跳,那种不详的预感更是愈发盛了。
“老祖宗,那件事儿太太定然是被蒙在鼓里的,一定不是太太所为。”比起王夫人那试探性的认错,王熙凤更直接,一口否认了不说,又急急的添了一句,“老祖宗,虽说太太是咱们府上的当家太太,可很多事儿却是我在操办。我可以保证,自打去年间,珠大嫂子和三妹妹进入西面偏院之后,太太就再也不曾理会过那边的事儿。珠大嫂子出了事儿,太太一定是最为心疼的。”
王夫人霍然一惊,不敢置信的望着已跪倒在地的王熙凤。她不是怀疑王熙凤的用心,因着这话很明显,就是在向她递消息。甚至已经很直白的说明了问题的症结。
……李纨出事了,贾母怀疑是她动的手。
冷不丁的,王夫人被激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事儿她完全不能解释,也解释不通。解释甚么?解释她从不曾针对过李纨?还是辩解称贾母冤枉了她?再不然,就是说李纨所谓的意外都是编造出来的?最可怕的是,哪怕到了如今,她仍不知晓李纨到底是出了何等意外。
千万别是死了,真要是如此的话,只怕她真的不得不背上这个黑锅了。
“哼,我知晓这不是王氏授意的。”贾母冷哼一声,旋即却还是缓了缓语气,先让王熙凤起身唤到自己跟前,怜惜的道,“你这孩子,也太实心眼儿了,你以为我会冤枉了你太太?我还不曾老糊涂,王氏若真有那么蠢,也就不是咱们四大家族教养出来的了。”
这话,一听就不是甚么好话,偏王熙凤还得僵硬着脖颈点点头。
贾母又道:“可不是她做的又如何?凤哥儿,你也是曾当过家的,你若是想折腾一个人,会直接授意手底下的人直接动手吗?你只需要当着诸人的面表个态度,证明你完全不在意那个人,再暗地里挑拨几句,自有那等子自认为玲珑心肝的蠢货替你做事儿!”
王熙凤彻底僵住了。
很明显,贾母这是在指桑骂槐,可问题是,这一招王熙凤还真就是用过了。前世,贾琏看上了尤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