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送出去,便是尽人事,至于贵妃会不会用,效果又如何,那就只能听天命了。玉龄虽然心里着急,却也只能坐着等消息。
熬过了十一月,虽然贵妃仍然未能起身,但却也没听说病重的话,玉龄便松了一口气。最困难的时候应该过去了。贵妃吃下了自己给的药,至于能坚持多久,还未可知。
不过对玉龄来说,至少已经证明了,药是有效的,历史也是可以改变的。对病人来说,冬天是最难熬的,若是贵妃能熬过去,也许就不会死了。
如果温僖贵妃没有死,后来的九龙夺嫡,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呢?
要知道,大清朝讲究子以母贵,在康熙所有的儿子之中,按照身份来算,最尊贵的当然是太子胤礽,他是中宫嫡子,康熙亲手抚养长大。其次便是十阿哥胤,他是贵妃所出,尊贵非常。再次则是胤禛,他是德妃所生,却养在佟皇贵妃膝下,后来佟氏临终前晋皇后,他便有半个嫡子的身份。再往下才是诸妃所生的皇子。
历史上胤是八爷党的中坚,固然是因为他性格鲁莽、对智计权谋并不熟谙,但在玉龄看来,更深层的原因,则是温僖贵妃早逝。否则他就算再不肖,也总有朝臣会站在他这一边,想把他推上那个位置。譬如他的母家。
温僖贵妃如果能活下来,将来的局势自然又大不相同。至少跟胤禛关系最差的八阿哥胤禩,不会再这般众望所归了。是好是坏玉龄不知道,但……总是不一样的。
得到了这个结论,玉龄心中自然十分高兴。于是这天特意让乌嬷嬷起了春天时埋在院子里的桃花酒,打算畅饮一番。
这桃花酒是选了三月里刚刚打苞,还未开放的花骨朵儿,带着露水摘下来,直接扔进酒里浸泡而成。酒也不是坊间出售的那种酒,而是玉龄带着人亲自折腾出来的甜酒,两相混合,出来的成品色呈琥珀,香气扑鼻,喝起来虽有淡淡的辛辣,却难掩甜蜜滋味。
热过之后,辛辣的味道少了些,口感温和醇厚,令人沉迷。
因为只是花酒,并不怎么醉人,冬日饮了还可以暖身子,所以乌嬷嬷也没有拘着玉龄,就让她敞开了喝。
胤禛回来的时候,玉龄已经喝下去半坛子了,脸色绯红,星眸迷离,显然已经微醺,酒坛子扔在一边,她正铺开了纸笔,画春日的艳艳桃花呢!
一进屋就看到这般景象,胤禛差点儿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不料自家福晋疯起来时,竟也有几分魏晋风度。
“爷来了。”大概是真的喝醉了,所以看到他,玉龄非但没有收敛神色,反而笑靥如花的招呼道,“爷快过来,瞧瞧我画的桃花好不好看?”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她也没有过来迎他,而是一个劲儿盯着自己的画作看,仿佛十分满意似的。
胤禛走到她身边,低头看了看,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这画上没有桃树,甚至树枝都没有,全都是满满当当的花瓣,地上还放了好几个酒坛子,花瓣便都自觉的落到坛子里去了。
听说福晋喝的是桃花酒,莫不是喝醉了,做梦梦见了做桃花酒的过程?
虽然画的内容近乎荒唐,却又有一种难以言明的美感。不拘一格,自然也不落俗套。胤禛仿佛从这幅画里,窥出了几分自家福晋的心思。只是待要细细品味时,又杳无痕迹了。
胤禛看了一会儿,忽然道,“这幅画送我,如何?”
这是第一次,他没有在她面前自称爷。
玉龄咬着唇想了一会儿,“送你也不是不可以,可你拿什么谢我?”
“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玉龄歪着头疑惑的看着胤禛,脑子里仿佛有一丝清明闪过,但是快得她根本抓不住。想要什么呢?她想……
此前一直压在她心上,直到近来才被搬开,令她到现在仍旧心有余悸的那块大石头蓦然出现在了脑海里。
她的手攀在胤禛的衣襟上,攥紧了,低声道,“想要弘晖,我们的弘晖……”
胤禛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弘晖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到底并非常人,很快联想到了太子家的弘皙。下一辈的阿哥们,正是弘字辈,日字旁的。
弘晖……是福晋为自己的儿子所取的名字吗?倒的确是个好名字……
这么想着,胤禛低头看了看皱着眉头靠在自己胸口上的女人,心底忽然柔软起来,像是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轻轻拨弄了一下,不痛,痒痒的。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忽然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低声道,“爷就许你一个孩子。”
说着手上用力,将玉龄拦腰抱起,朝内室走去。
他跟福晋之间本是一片僵局,谁也不愿意做率先打破的那一个,因为那样一来,就等于是先低头了,以后岂不是就要矮上一头?
不过,既然情势到了如今这般,胤禛也不介意自己先行动。反正——是福晋求着他的,不是么?
第二天玉龄醒来的时候,天光都已经大亮了。
她一边扬声叫乌嬷嬷,一边坐起身。这一动作,皮肤触到冷空气,才发现自己身上竟是不着一物。而身上某些不可言说的部位,更是酸痛难忍。
前一夜的回忆迅速漫上脑海。
虽然是喝了酒,但也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所以昨夜的事,虽然断断续续,但玉龄却也是记得的。尤其是自己后来受了刺激,彻底放开心事之后放浪形骸的模样,仿佛还在眼前,让玉龄忍不住红了脸。
她捂住脸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