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塘街的靠北处,有一家三间屋子那么宽的店面。
这店面没有大幅面的匾额,也没有招展的旗子。在各色旗帜林立的南塘街上,不甚显眼,颇为低调。
店面屋檐之下,有一条狭长的木板,写了四个字:“顾氏宝阁。”
仔细看来这木板竟是小紫檀的原木,看木板的文理,这小叶紫檀绝非凡品,树龄不下两千年。
而“顾氏宝阁”四字写得混厚饱满,功底深厚,一看便知是名家所作。
这小小一块木匾便显出这顾氏宝阁底蕴深厚。
在顾氏宝阁店面的内院,有一间厢房。这厢房布置的十分简单,只摆了一张书案,和一个贵妃踏。书案之上摞着厚厚的册子。
顾家宝阁的少东家顾宁东,正在书案之前核对帐册。
少时,他搁下笔,合上手中的帐册,放到一边,抬起头道:
“阿连,最近霖冰阁冰如何?今日我在孙家的宴上,看到那冰酪了。”
“少爷,近日里霖冰阁的生意火的,咱们宜州城可没有第二家了。每日里门口都排了好长的队。”
这被称为阿连的小厮,只得十四五岁,长相清秀,口齿清晰。
“恩,叫阿城进来。”顾宁东想了想道。
“是,少爷。”阿连应了一声,退出了厢房。
不一会儿,他便又带进来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
“少爷,您找我。”阿城道。
“恩,”顾宁东应了一声,就停了下来。然后,他用手轻敲了两下桌面,道:“最近多注意下霖冰阁,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便来回禀于我。”
阿城心中狐疑,什么叫特别的地方?一家店铺能有什么特别地方?
不过作为尽忠职守的手下,阿城自不会去质疑主子的吩咐。
他应下道:“是,少爷。”心中道,不管自家主子是个什么心思,他先盯紧了霖冰阁总是不会有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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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还债之期,还有半月。
苏婉玉每日忙得脚不沾地。
这日傍晚,店铺打烊之后,苏婉玉没有离开店面,而是坐在一处两人位上,算着账。
春桃递了杯茶水给她,然后擦起柜台,她轻手轻巧地擦起了柜台,唯恐吵到埋头算账的苏婉玉。
此时的霖冰阁不再是白日里的喧闹,而是安安静静的。
“婉玉,不好了!”店铺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婉玉,春桃,吴妹子啊。是我。”
这是李婶的声音,声音带着慌乱和惊恐。
苏婉玉同春桃对视了一眼,连忙起身跑了两步到门口。
她向外探了身子一看,只见李婶,慌慌张张的从隔壁向霖冰阁奔了过来。
头发不见了往日的齐整,发丝儿散乱地耷拉在两边,神情又着急又慌张,全不似平日的干练爽利。她连跑带奔,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苏婉玉急忙迎了出去,道:“李婶子,您这是怎么了?“
李婶双手把住苏婉玉的双臂,将苏婉玉抓的紧紧的,道:“婉玉,良卫出事了,良卫被抓起来了。”
苏婉玉心里一紧,李小哥出什么事了。
她看着李婶双眼有些涣散,显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便紧紧反握住李婶,紧紧盯着李婶的眼睛,道:“李婶,慢慢说,不要急,有什事,我们一块想办法。”
“婉玉,良卫被抓起来了。”李婶儿又喃喃说了句话,她看到苏婉玉关切和鼓励的眼光,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道:‘婉玉,良卫出事了。”
苏婉玉见李婶已经回过神来,便道:“李婶,慢慢说。李小哥被谁抓去了?怎么回事?”
李婶本就不是柔弱之人,刚刚是儿子出了事,一时懵了心窍,如今回过神来,便向苏婉玉道起了原委。
“今儿良卫当值回家没多久,便有人使了老大的劲儿敲我们的院门。我便去开了门。结果一下子进来了五六个穿着一样衣服的衙役,凶神恶煞的进门就找良卫。见到良卫便把他紧紧绑了起来,推推搡搡的把他抓了走。
我在一旁又是拦又是喊的,却没个半点用处,眼睁睁地看着良卫被抓走了。”
“抓人总得有个由头吧。”苏婉玉道:“那些官差有没有说为什么抓走李小哥啊。”
“没有说,我一时也被吓懵了,只是叫喊着不要抓良卫,什么都忘了问了。”李婶子道:“婉玉,李婶一辈子都没见碰到过这样的事情,这可怎生是好?”
李婶虽说颇为能干,但也仅限于日常生活,作为普通的大齐朝妇道人家,对于官差有着天然的畏惧。碰到官差抓了自己独子这样的事情,更是六神无主。
李婶这样已经算好的了,要是碰到个性子柔弱,不顶事的,只怕要晕过去了。
“李婶,现在急也没有用,容我想想。”苏婉玉道。
“婉玉,李婶知道你向来是个有主意的。求你救救我家良卫吧。”
李婶说罢,如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着苏婉玉,目光中透着深切哀求和殷殷希望。
“李婶,你先进屋。我出去问问。”苏婉玉道:“春桃,来扶下李婶子。”
说完这话,苏婉玉便回头去寻春桃的身影。这一回头,苏婉玉便是一顿。
春桃此时正站在铺面门口,紧挨着门槛,眼眶红红的,里头莹莹泪水凝聚着。嘴角向下微,两颗贝齿紧咬着下嘴唇。
“春桃,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来扶着李婶。”苏婉玉道。
“唉,是,小姐。”春桃紧紧一咬唇,麻利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