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登善也不使唤小厮,婢女,自己亲自殷殷的给两位贵客斟上了热茶,又特意指着几样点心,干果,介绍自家和别家的不一样处。
瞧着曹云和曹修,各取所爱,用的还算满意,他这才温声慢语的,将自己个儿的那点事儿,娓娓道来。
原来这位高登善高大老板,不是京城本地人,他乃是江南越川人,家里是祖辈的生意人,生意也是越做越大,百年前,便将家安在了南方最繁华的江州城。
说句不自谦的话,他们高家十多年前,一直都是江南那一方生意人的中流砥柱。
可因着高登善的父亲,虽是个生意人,处事手端圆滑,但骨子里却流淌着正直和诚信,因此上,便不可避免的得罪了当地一位,权势顶天的贵人。
本来得罪了那人,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但高家毕竟根基深厚,姻亲世交遍布江南各地。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位贵人倒也按耐的得住,并没有不管不顾的和高家杠上。
但是这私底下可没少使绊子,动手脚,给高家添堵添乱。
高登善的父亲能在江州城,有如此地位,那也不是什么善茬,他也是不动声色,由着那位贵人使坏。
他一边是避其锋芒,一边更将高登善这个童试第一的秀才儿子,管教督促的更紧。
高登善当时在清晖书院读书,乃是清晖书院山长张国澜的得意弟子,是当年江州会试案首的热门人选。
高登善的父亲正是深谙,民不与官斗的至理名言,是以。便全力以赴的支持儿子继续进学。
一心期盼着高登善能高中状元,成为天子门生,高家才能多一层最大的保障。
谁知道,就在这一年,高登善便遭遇了十六年前,轰动一时的江南科举舞弊案。
当时被牵连的学子,多不胜数。高家得罪的那位贵人。便在此时出手,从高登善身上下手,想要一举将高家整垮。
于是。本来没有买试题的高登善,也被当时的巡按大人圈进了名单。
可怜他十年寒窗,却是含冤被抹了个精光,而且因着圣上动怒。当年凡是牵扯进来的人,终身不许再行科举之事。
高登善的父亲见爱子被怨。仇人嚣张,那里能忍得下这口气?
他是到处的击鼓鸣冤,可那个时候,大小的官员都穿着一条裤子。那里肯收他的状纸?
高老爷少不了的四处碰壁,就连好些姻亲故旧,不是选择隔岸观火。就是闭门不见,以求自保。世态炎凉,人情淡薄,在此刻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兼之高家势弱后,墙倒众人推,整个江南都是有关高登善假秀才,真小人的风言风语。
更是将岌岌可危的高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本来身体康健的高老爷,竟是被生生气的中了风,不过勉强熬了半年多的功夫,就撒手去了。
高登善这位本来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在短短一年里,经历这样的巨变,心灰意冷之下,干脆变卖家资,举家搬离江南。
其实,最大的原因,还是要躲避仇人的穷追不舍。
心中憋着一口气的高登善,在京城天子脚下总还算平安,一家人有了新的家园,惶恐不安的心,也总算是渐渐的安定下来。
常言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高登善在安定之后,便开始转起了脑筋,他利用还算不薄的身家,遵从祖业开始经商,一心想要再重铸高家的辉煌。
固然是恐让九泉下的父亲死不瞑目,也不乏是等待时机,想要抱此毁家之恨的意思。
这近二十年的功夫下来,倒也让他在京城有了立足之地,高登善这个人,天生就好诗书,爱字画,前半生更是日日浸淫在此。
是以到了现在,都还改不了这种文人作风,只要是他名下的生意,到处都能看到诗词书法,这已经成了他的一种特有风格。
而咱们这位莲公子的画作,正是最对他的脾气。
高洁,悠远,不甚华丽的色彩中,却偏偏充满了盎然的生机。
高登善觉着,曹修的一笔一画,完全是描画在他的心坎上,自然就起了想收藏的心思。
奈何他是一届商贾,虽然依附在洪曜侯府的庇护下,但是想要求得莲公子一画,也依旧是难如登天。
就这副墙上的赝品,也是几经周折才买到的,高登善说到这里,也是懊悔得很,“也是我求画心切,这才上了当,不过因着这幅画,能得见莲公子一面,在下也觉得不冤。”
曹云和曹修兄弟俩,听故事也听的很是唏嘘,江南高家,富可敌国,却在一年内灰飞烟灭,再不见声息,也算是大靖朝的一桩奇闻了。
搞了半天,高家的后人却是蛰伏在京城里,而且看样子,高登善也是个心有沟壑之人。
他在遭受了那样巨大的打击后,还能为了父仇家恨,毅然决然的站起来,断然不能小看了去。
曹云兄弟俩,不禁要在心里感叹一句,为高家唏嘘几声。
想来,这人的一生,总会经历各种各样的磨砺,灾难,往往就是那么一步,半步的,就彻底的改写了你整个人生。
“高老板,今日大好时机就在眼前,还不快快求了本尊?让他现在便大笔绘就,为你的酒楼添上一笔浓墨重彩?”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
此人正是曹修请来的客人,崔长健。
这位来的时候,可就不短了,他到了门口,正听到高登善说到,十几年前的江南科举舞弊案,和江南某一位权势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