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桂满面含笑,正想屈膝给表小姐请安,也好出声给自家主子通禀,好让她晓得表小姐已经沐浴好了,人都已经到了门前。
可谁料到曹棠抬手竖在唇边,板着一张俏脸,缓缓的摇了摇头,不但没有给她出声的机会,还顺势摆手,将她远远的支开,自己站在了西暖阁的门帘外......
文桂一看这位的架势,就在心里暗叫不好,她的心里可明白得很呢,这位再是侯府千金,身份尊贵,可也只是自家的表小姐,而她的正经主子可是崔婉清,人家在西暖阁里坐的好好的呢。
就算主子和方妈妈两人,并没说什么不能让人听的隐私话,可是让客人站在西暖阁门口,暗戳戳的听墙角这么久,又算是个什么事儿啊?
她无奈的闭了闭眼睛,刚才遇见哥哥的好心情,算是彻底来个翻天覆地的变化,若说文桂刚还在欢喜雀跃,那么这会就彻底悲观难过了。
不管怎么说,她这都是失职了,一会儿,少不了是要受责罚的。
纵然文桂只是一个卑微的三等丫鬟,不能顶撞违抗表小姐的吩咐,可是这个从天而降的黑锅,她是真心觉得背的委屈。
不禁对肆意妄为,不按常理行事的曹棠,大为埋怨,“还侯府千金呢,倒还不如我们家七小姐知礼守规矩,来我们家做客,居然当着我的面,就明着听墙角了,真真让人没法说......”
她靠着自家哥哥的脸面,这才得以进了清苑,初来乍到,正是需要表现的时候。结果一直都好好的,今日里却出了这么一件遭心事。
文桂只要一想到崔婉清她们失望的眼神,心里又羞又急,眼泪差点就要涌出来。
“喏,赏你的,快别掉金豆子了,别一会让表姐以为我欺负她的丫鬟。”
“这么着。一会进屋后。你想怎么跟表姐说,就怎么说,本小姐绝不怪你。反正她们说的也都是些琐碎的小事情,我只不过是好奇罢了。”就在文桂心慌意乱的时候,曹棠已经猫儿似的走到她身边,还塞给她一对珍珠耳铛。
曹棠也不等文桂推脱。就哀伤的叹道,“我的奶嬷嬷对我也很好。和方妈妈对清表姐,是一样的用心,可惜,她为了护我。死在了凤筠山.....”
此刻玉兰和莺巧都在后面的浴室,忙着给崔婉清换上干净的热水,厅里就文桂一个人。而跟着曹棠的芳绒月牙儿,又站的远远的。干着急也帮不上忙。
因着正厅里没什么人,诺大的地方,也只不过点了三座烛台,昏昏暗暗的烛光下,文桂心里连菩萨都唤了几十遍了,暗想这位表小姐真的太能做戏。
不过就是想要她闭口不提此事,却是兜了一个这么大的圈子,看着曹棠眼中的水色,在烛光下泛出光华。
文桂对自家表小姐还真是挺佩服,不管怎么说,人家这眼泪说来就来,就算是做戏,可也尽心演绎了不是?
她想了想,顺手将珍珠耳铛装进腰间的荷包,屈膝柔声言道:“表小姐,您别难过,这耳铛很漂亮,婢子好生喜欢,这样的好物件,也只有我们家小姐曾经戴过,今日婢子能得了对,简直是天上掉肉饼的大好事,婢子对您的慷慨,感激莫名。”
“至于您刚站在门口的事情,婢子自会向九小姐说的,婢子坏了规矩,难免要受惩罚,可是一点皮肉之苦,却换了这样呃好物件,也忒值了。”
曹棠没想到文桂,非但没被她的哀兵策略轻松拿下,反而还是选择固执己见,对崔婉清实话实说,不禁瞪大了眼睛。
过了会,又禁不住的‘嗤’笑了声,暗觉自己刚得一番做派,竟是对牛弹琴,真是运气不好,遇见个不解风情的犟丫头。
不过,吃了个瘪的曹棠,倒觉得这个丫头挺顺眼的,这种认死理的人,虽然难搞定,但是对自己的主子,却是忠心不二,她心里突然又有点羡慕自家表姐了。
一想到,她站在门口偷听的事情,早晚都会被崔婉清知晓,曹棠眼珠子一转,干脆一把抓住文桂,一前一后的进了西暖阁。大大方方的自己承认了。
崔婉清看着文桂紧紧呡着唇角,满脸的惭愧,全身心的紧张,那可真是站都站的那么便扭。
再扭脸一看曹棠,这位是强自应承,一脸的无所谓,可是只要细心观察,就不难发觉,不管是曹棠那不敢和她对视的眼神,还是那微微抖动的袖口,都说明了一件事情,这孩子不过是在面上强撑罢了。
得到这个认知,崔婉清不禁用袖子掩唇而笑,“多大点子事情,就让你们俩都别扭起来了?我和嬷嬷不过是说云妈妈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好让你听的,快别小心眼子了,文桂她今年也才比你大一岁,你个做主子的作弄小丫头,好意思么?”
曹棠一听这话意思,晓得自家表姐,这是要轻轻揭过的意思,不由是讪讪一笑,蹭到崔婉清跟前,抓着崔婉清的胳膊,求道:“表姐,我看这丫头虽然挺犟的,可却挺合表妹我的脾气,不如这几日,就让她来伺候我吧?”
崔婉清一晃神,“得,这还来了个不打不相识?”
不过照她对曹棠的了解,这孩子的心眼不坏,还不至于将人要到跟前,私底下使绊子报复。
崔婉清微笑着瞧了文桂,温和的问道:“文桂,你也听到了,表小姐想让你伺候她,你可愿意?你只管说实话就是,莫担心.”
文桂眼前闪过曹棠刚才含泪的双眼,先不管这位的眼泪是真是假,可是她的奶嬷嬷的确是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