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情不自禁的叹了句:“崔二哥,你这副模样......”
“又是何苦啊......”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霎那间,就勾起了无数的断肠往事。
崔永忠看见曹沐亲至。本就心情澎湃,此刻隔了这么久,终于又听到一句熟悉不已的‘崔二哥’。
这心里的激动,那里还能再强忍得住?
当下就是泪湿衣襟,他以袖掩面,轻声呓语,“是我没用。是我蠢......”
“都怪我。都怪我,我对不起云袖......”
“我没脸再见你们啊......”
曹沐今天之所以会来崔家见崔永忠,可并不是他突然念起了旧情。就原谅了这位妹夫。
此行,完全是他和崔长健,一席秘密长谈的结果。
他原本对崔长健所说的话,还是半信半疑。
能走出这主动的一步。一半是为了外甥女儿能顺利的成行,另一半就是为了曹家的将来着想。
几番权衡利弊之下。曹沐都觉的不是个赔本的买卖,这才答应参与进来的。
现在一见崔永忠这般凄惶的神情,真情流露的泪奔,曹沐对崔长健当日所言。算是全然相信了。
他心中不禁暗暗想道:“若是今日果真能说的这位心动,让他按着我们的计划行事,那么对于现在这样。状况堪忧的崔二哥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救赎。”
“看看他眼下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要真的纵容着他,让他自己再把自己关上两年,那还不得真疯了啊?”
原本只不过是抱着试试看态度,前来崔府的曹沐,就在这甫一见面之时,就一改私心,毫无压力的下定决心,一定要完成崔长健的嘱托!
他到这会,总算是明白,崔长健当时的哀伤,悲痛都不是装样子,想要拉他下水的了。
崔永忠可是崔长健的亲生父亲,他在没出周氏这件恨事之前,对崔长健这位崔家西府未来的继承人,也是非常关注的。
正是周氏的事情,对崔永忠的打击太大,很是彻底颠覆了他的人生。
在悲伤,懊悔和痛恨的多重压迫下,他终是选择了自我禁锢,开始了漫长的闭门思过。
在这种情形下,崔永忠选择放弃了仕途,放弃了自己的人生,甚至放弃了自己的孩子。
崔长健作为最受关注的长子,自然心理的落差是最大的,要说谁最想让崔永忠得到救赎,恢复从前的正常,那可真是非他莫属!
曹沐想明白了这些,心里对曹崔两家这一摊子糊涂事,也是纠结不已。
他主动走前两步,扯下崔永忠掩着脸的长袖,温声对这位,他曾经真心尊敬过的崔二哥说道:“崔二哥还请莫忙着伤心,算一算,做弟弟的,可也有六七年没踏进你这院子了。”
“今日也算是故地重游,你这位主人家,还不使人沏了好茶来待客么?”
崔永忠闻言,顿时明白自己太过失态了,赶忙收拾心情,用袖子拭了泪痕。
冷着脸训斥身旁站着的崔山道:“真是没眼色的蠢材,没看见舅老爷到了么?”
“还不去沏茶备点心,只在这里傻站着做什么?”
他虽是心结难解,自我封闭,但总也是为官十数载的人了,形容再怎么憔悴不堪,可是这威严尚在。
就这么一声呼喝,崔山,崔简便被斥的一个哆嗦,两人赶紧打千退下,自去茶水间办差不提。
崔永忠冷哼了一声,一甩袖子,先带着曹沐前行,两人并肩进了崔永忠的书房西次间。
好在这西次间里,还是收拾的窗明几亮,并不似主人家这般邋遢。
“三舅兄不要客气,来,咱们炕上坐着说话。”崔永忠请曹沐上炕,自己先脱了黑色的家常棉鞋,盘膝而坐。
曹沐淡笑着跟随,两人隔了这么多年,终是又能面对面的坐在一张炕上,心里都是感慨万千,激动不已。
曹沐对这里本是很熟悉的,他打小就爱跟着母亲,到崔家来串门子玩耍。
相比于老成严肃的崔永信,他还是更喜欢温和俊逸的崔永忠。
彼时也曾是崔永忠的小尾巴,这书房更是每来必至的地界。
此时一番打量下,曹沐却是将眼神停在了崔永忠的身后,他的眼神忽悲忽喜,忽怨忽恨。
良久,才喃喃问道:“这貌似不是原先那副,是你后来才画的吧?”
崔永忠本就日日看着画卷悔过,怎能不知道曹沐说的什么意思?
他点头言道:“原先那副我赠给了清儿,总得让这苦命的孩子,晓得自家亲娘长得什么模样吧?”
“这幅是我新画的,原本想着,都隔了这么些年了,怕是连云袖的长相都要画不出来了,可是没想到,有些东西是在心里扎着根的,你以为淡忘了,可其实是根本没有。”
“你瞧,我连她那日系的如意结绦是黄绿双色,都记得一清二楚呢。”
曹沐轻声言道:“到底还是你画的好些,外面的画师,画出来的总是少了这份神韵。”
“二哥,要是可以的话,请你再画一幅呗,我们家的那副,到底不如你的这幅,形似神也似。”
崔永忠对这样的请托,简直是求之不得,连连点头,一点绊子都不打的答应了。
曹沐对着曹云岫的画卷,追忆了许久,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他打起精神,一脸故作神秘的表情,问道:“二哥,你可知道,弟今日来,所为何事么?”
崔永忠正亲自为他斟茶,闻言一怔,不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