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子一袭缂花紫锦含苞对襟振袖收腰宫装,鬓上一支白玉南红如意珠钗,腰间垂下金累丝衔珠蝶形璎珞,好一副清丽窈窕的模样。
溶月记人向来最是厉害。因此,眼前这人,哪怕她只粗粗地见过几面,她也不会忘记。脑中走马观花般闪过那日惊鸿一瞥的几眼,一时愕然不已。
因为,方才那出声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昔日梁嫔身边的那个大宫女!
溶月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自己曾在梁嫔身边见过她。因她长相颇有两分肖似梁嫔,且梁嫔看上去对她很是信任的模样,溶月当时才多看了两眼。只是从行宫回来后就未见过她了,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还这样一副妃嫔模样的打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皇上并未注意到溶月脸上的异样,轻答一声,“梁才人说得对,先进去吧。”
梁才人?!她居然姓梁?
一时间,溶月心中掀起千重浪,怔愣地跟在皇上和皇后进了殿。那女子似乎察觉到了溶月的错愕,偏头望着她笑笑,幽幽深瞳,似乎笼罩着迷离雾气,看得溶月心中平白一惊。
这个女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一行人进了殿,见侯夫人和溶月跟在皇上和皇后之后进来,大多数的人并未想太多,有的人却是眯了眸子,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
几人落了座,皇上示意大家不用多礼,宣布宴会开始。照例便有教坊司妖娆妩媚的舞姬入殿内献艺。
溶月右侧依旧安排的是萧姝玥,左侧则换成了萧明曦。
待她坐了下来,萧明曦看她一眼,压低了声音好奇道,“溶月,你怎么跟皇上皇后一起进来了?”
溶月浅浅一笑,咧了咧嘴也低声回道,“谁想到这么巧,路上刚好碰上了。”
她方才摔倒时正好磕到了膝盖,这会还有些钻心地疼,只得在桌下小心揉着。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下意识地,她率先看向对面第一个位子,果然在那里看到了风姿澹然的萧煜,两根白玉葱指夹着酒杯把玩着,一脸闲淡的模样。
见溶月看向他,他微微抬目,举了举酒杯示意了一下,面上勾起一抹浅笑。
溶月慌忙别过眼,正看到方才那个梁才人在皇上下首的位子上坐了下来,似乎颇为得宠的模样,心中诧异之情更甚。她眼波一转,往萧姝玥那边靠了靠,小声问道,“姝玥,哪个嫔妃是谁?我怎的从来没有见过?”
萧姝玥撇了撇嘴,似乎颇为不屑,“你难道不觉得她有些眼熟吗?她啊,是以前梁嫔身边那个宫女p流音的。”
溶月皱了皱眉,果然自己没有认错人,想了想,接着问道,“她怎么会当上你父皇的嫔妃的?”
萧姝玥眼角一挑,凑过来悄悄道,“这个宫女啊,说起来可是有些来历的……”
溶月心中疑云更浓,诧异抬目,“怎么说?”
“她啊,其实是梁大人的私生女。听说她生母早逝,但梁大人是个惧内的,不敢以秀的名义将她接回府中,只得作为丫鬟买回了梁府。”萧姝玥微微吸一口气,接着道,“梁嫔被赐死后,流音被随意分到了行宫中某处当差,本来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可后来不知怎的,梁尚书递了个折子给父皇,说流音是他的嫡亲孙女,闺名唤作梁晓音的,恳请父皇看在梁家衷心为君的份上,将梁晓音放出宫去。”
“皇上答应了?”溶月瞟一眼场中,见舞刚跳到一半,放宽了心继续问道。
“答应了。”萧姝玥点了点头,“可后来不晓得为何,梁晓音临出宫时却得了父皇的宠幸,被父皇封了才人留在了宫中。”萧姝玥端起几上的茶水喝一口,愤愤不平道,“她们梁家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嫡姐才死呢,便迫不及待地爬上父皇的床了。”
溶月忙“嘘”一声,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萧姝玥闷闷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就是有些看不惯这些人,以后不说便是了。”说完,收了声百无聊赖地看起场中的表演来。
溶月眉心紧锁,在心里消化着方才萧姝玥话中的信息。梁晓音,原来她竟是梁晓芙同父异母的妹妹,难怪两人看起来有几分相似。竟然能沉得下气以丫鬟的身份在梁家蛰伏这么多年,这个梁晓音,倒这是个不容小觑的。
先不说她是如何得宠的,只是梁晓芙刚死,她便向皇上自荐枕席,未免有些太过冷血无情了。除非,她一直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溶月心中闪过这个猜想,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不免有些心惊。若真是这样的话,难道梁嫔当初和乔源之事,也有这个梁晓音推波助澜的功劳在里头?
如果真像她猜的这般,也难怪梁晓音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得到皇上的宠幸了。
后宫里,漂亮的女子很多,长得漂亮又聪明还沉得住气的人却很少,看来这个梁晓音,注定非池中物。这样的女子,最好不要成为自己的敌人!不然当真有一场硬仗要打。
“溶月,那个怀孕的妃嫔是谁?”溶月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间,身侧的沈明曦轻轻用胳膊肘拢了拢她,看着从偏殿走出来的人好奇问道。
溶月回神,抬目看去,眉头蹙得更紧了,“颜贵人?”她不在偏殿好好歇着,又出来做什么?
“颜贵人?”萧明曦呢喃了一句,面上闪过一丝恍然,“是皇后娘娘那个远房表妹吗?”
溶月点点头,目光却是紧紧定在颜贵人的身上。她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