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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再度由兴宜州的别院启程,霍昕这次直接将东陵馥带至了京兆县所在的摩岩谷。
在这座奇石嶙峋的峡谷中,东陵馥第一次了解到,原来霍昕并不简单,而他身边的孟元朗更是不同凡响。
他似乎对领兵打仗与排兵布阵甚为精通,不,可说是出神入化。
如今,李肃被调至了千山府,可在两军第一次交锋时,就连北胤国最为勇猛的李肃将军居然都败下了阵来。
由青山灵水环抱的一间宽大庭院内,东陵馥正坐在轻绵的暖阳下用药杵捣压着木槽内的药草,而玉岑则是在一旁铺晒着由护卫从深山雾林间采回的珍贵药材。
庭院另一端的杏树下,阿吉正独坐在临时搭建的秋千上,一脸欢乐的由婢女推摇着荡得老高。
看了眼在阳光下笑得明媚的孩子,玉岑不禁感叹道,“这孩子虽还不愿开口说话,但自跟了公主以后,他已变得开朗了许多。”
不曾停下手中的捣撵,东陵馥淡淡地笑了笑,“那孩子也怪可怜的,希望他能慢慢好起来。”
“对了,你今早去县上采买物资时,可记得给阿吉买了新衣裳?”挑眸看向一旁的女子,东陵馥问道。
“自是有的,之前奴婢见公主一直在厢房内陪着霍昕,怕是忘了此事,便没有拿出来。”玉岑撇了撇嘴,笑得暧昧。
闻言,东陵馥无奈的叹了口气后,便猛然举起了手中的药杵作势要朝她敲去,“你这丫头,何时变得这般嘴碎了,看我不打你。”
“别,奴婢现在就去拿还不成吗?”忙将身子朝后一闪,玉岑嬉笑着转身朝了厢房内跑去。
看了眼女子迅速离去的背影,东陵馥将药杵放在一侧,而后走到木桶旁将双手清洗了一番。
此时,坐在秋千上玩荡的阿吉在见得东陵馥正朝自己走来后,忙用小手朝一旁的婢女挥了挥,示意让她将秋千停下。
便是在婢女抓住秋千但还不是很稳之际,阿吉便猛地一下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而后惦着脚伸手抱住了东陵馥的腰身。
拉着他的双手蹲下身子,东陵馥笑道,“姐姐给你买了新衣裳,我们试试好吗?”
闻言,阿吉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已显破旧,但一直不肯换下的衣裳后,便怔怔地凝视着她。
扬唇轻轻一笑,东陵馥伸手替他整了整衣襟,“我知道这身衣裳是你娘亲做的,你舍不得脱下。”
“但是,你瞧这件衣裳已沾染了不少泥污,都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我们暂且将它脱下来洗洗好不好?”
见阿吉微低着头不说话,东陵馥看向已来到自己身旁的玉岑,并指了指她手中的蓝色布袍与布裤,“如果阿吉穿不惯这件衣裳,待你身上这件晾干后,我们再换回来,可好?”
闻言,阿吉将目光转向了玉岑手中那件崭新的蓝袍。静凝了片刻后,他又看向东陵馥眉眼含笑的亲近模样,终是点了点头。
“好,那姐姐来替你换上。”轻笑着抚了抚他的脑袋,东陵馥替他开解着衣襟,将身上那件破旧的衣裳褪了下来。
一手接过玉岑买回的崭新蓝袍,她拿在手中轻轻一展,示在了阿吉面前,“还喜欢吗?”
见这孩子只是目光直直地看着衣裳,却不言语,东陵馥拉过他的小手后,便动作轻缓的将衣裳套在了他的身上。
悉心的为他整好衣襟后,她才又动手替他脱下了已磨出几个破洞的布裤,并换上了新裤。
将这孩子周身的仪容轻理过,东陵馥忽然牵起他的小手,浅笑道,“跟我来。”
许是换了一身新衣显得有些不自在,阿吉一面走在她身旁,一面不时的朝自己身上打望着。
看着他这般模样,东陵馥已将他领至了一个装有清水的木盆前。
伸手指了指二人映在水中的倒影,她微微一笑,“阿吉快看。”
紧紧地攥着东陵馥的手,阿吉将身子朝前一探,便凝向了水面上的明光彩影。
愣愣地看着那个在浅波素水中身着一袭蓝袍的自己,阿吉凝视了许久后才浅浅笑开,并将小手指向了东陵馥倒映在水中的模样。
忽有一记清风徐徐而过,那水面上泛起的圈圈涟漪正将二人的容颜化作虚空碎影,而轻落在水波上的粉白杏花,则飘飘盈盈宛若天雪。
片刻后,待东陵馥拉着阿吉在石桌旁坐下时,玉岑已将新鲜的糕点与茶水摆放在了桌面上。
此时,原本在霍昕房内商议要事的孟元朗也正从那边走了出来。
看着这男子匆匆离去的身影,东陵馥不禁轻凝了目光。
她之前在霍昕房中替他换药时,偶尔听得他们说似要给李肃下套,这一战将会彻底扭转局势。
而这个山谷的一切就像是谜一般,令人看不懂,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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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储秀殿。
大殿中央的鎏金盘龙木椅上,东陵晟居高临下的审视过站列在殿中的大臣后,便将目光落向了正在奏报事宜的刑部尚书柳宗修。
片刻后,正待殿中众人静声聆听着他的表述之时,忽有一道匆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着大殿而来。
听闻这般急重的步履声,在场大臣的心弦微微一绷,瞬觉有抹不好的预感冲袭而来。
此时,那传话太监已躬身来到了高台前的安丘身旁,朝他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安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