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倏然而过,李明锦自入京起不知不觉中已经近一年了,在工部的工作已经是驾轻就熟了,原先那些个因着猜疑他有后台而对他有些疏离的同僚们,如今也真正了解到他并没有什么雄厚的后台背景,如此大家相处起来反而多了几分自在来。
工部掌管营造工工程,涉及百工山泽沟洫屯田等诸多事项,李明锦这一年来也是很踏实的在忙碌着,不管是水利规划方面的,还是一些格物发明,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他都试着亲身去实验,做着这些能为民生带来益处的事情,李明锦心里难得有些平静与满足,会让他暂时忘记他那些烦心沉重之事。
除此之外,他不时的还要做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其他事情--比如试验床弩和火药!
他先是尝试着改良一些军用武器,这是他的强项,另外私下也做了一些大晋未有的一些兵器模型后将图纸交由到东宫手上,想着真正的实物就让他们去折腾吧。至于火药,大晋本来就有,只是未用于军事用途,李明锦只不过稍微提过加大剂量,爆炸力就会加大,谁知那些人就非逼着他一起研究研究,一来二去的,在西山的深谷里终于传出了一声惊天之响动,一个硕大的巨石就这样在众人面前粉碎成墨。幸好这西山在京郊,方圆几十里都无人烟,未引起什么骚乱注意。
眼见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之后,眼中出现的不可置信,李明锦双手覆上脸颊,摸了自己一把脸,盖住无法掩饰的苦笑。真不知道这些东西现世究竟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至于其他的枪炮啊,李明锦表示自己真没这个能力,即使有,他想他也不会去做,他如今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其中已有许多身不由己无可奈何,更不想陷得太深,日后无法脱身。毕竟如今他不是一个人,他有妻有子,有家人。想到在河西村的家人们,李明锦心中泛起了一丝柔软,再等等,再等等……
因着家眷都不在身边,李明锦除了当职时间之外,其余时间便到处走走,看看这大晋的京城这座最繁华的都市。除了闲逛了解了解民生风情,还有一项任务—-查看京城的地形。
除了不时的偶遇韩肃让李明锦有些烦闷之外,其余时间还算清净,毕竟一个小小的工部员外郎,真真难入贵人的眼睛,毕竟在这京城之中,王侯门阀世家才是那些上位之人博弈争取的对象。
李明锦对于韩肃不时的试探都打太极似的推回去了,毕竟韩肃即使有些什么猜想,然对着一个自入京就按部就班当职,也不见有什么势力攀附之举的人,韩肃也只能偶尔试探试探。再者作为一个朝廷大员,瑞王的心腹,韩肃也不是一个无事悠闲之人,京城时局日益严峻,韩肃忙的无暇□□,为何惦记着李明锦这个小人物,也不过是他心中一直的直觉在警醒而已。
醉仙楼在大晋京城并非最好的酒楼,然却是一处难得的幽静之处,远离闹市依抱洹水,因此与范康泽来过一次之后,这醉仙楼便成了二人时常聚头的场所。
李明锦依窗而坐,望着窗外的波光粼粼的河水,心想这酒楼主人真是难得的心思巧妙雅致之人。深谙时人猎奇之心理,真真是一个营销高手!虽说这酒楼与闹市背道,却不见生意惨淡。
范康泽有点微醺的抬首看了一眼望着窗外河面陷入沉思的好友,眉脚轻轻一扬后,遂起身右手执杯一边走向李明锦一边轻笑道:
“今日这洹水也是难得的风平浪静呵。”
李明锦听得他的感慨,转过头嘴角微扬的朝他望去,二人相对而视,皆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一丝默契的了然来。
确实是难得的风平浪静,李明锦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工部员外郎,然只身趟入这浑水之中,对京城的时局自然是了然于胸。
北疆叛乱已平,北狄主力被悉数歼灭,其余几部已然被大晋的军威震慑,往北疆深处的绵山四散逃串去了。然主帅赵冲却深受重伤,如今平叛大军正在班师回朝的路上,李明锦深知不久便又是一场军权的争夺。皇帝的心腹赵冲深受重伤,那么这二十万大军又有谁来掌权呢?谁都想掺一脚呵!
“宫中还是没有消息吗?”李明锦轻声朝范康泽问道。
范康泽闻言眉头微敛有些凝重的摇了摇头,
“皇上自月初病倒,已经多日未朝,后宫之中徐后把持着,太子等人想去探望,皆被以皇上需要静养谁人不见为由挡在了门外。”
李明锦心中也微叹了一口气,此时皇帝病重,急切的不止是太子,只怕徐后及瑞王心中更急!毕竟只要太子之位一日未废,皇帝一旦驾崩那太子就是名正言顺的即位之人,若是等到那时候,那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太子未能进宫面圣,心中甚是忧心今上的病情。自去年起,这位久经失宠的太子才明了过来,他这位父皇虽说是宠爱徐后及瑞王,却未必有将皇位传给瑞王之心,否则杨家就不会起复,东宫一系人马这一年来也有不少调任升迁。这些明面上的事情就发生在人前,只要眼不瞎的人都能渐渐看出些风向。况且如今徐家在京城横行跋扈已经引起诸多人不满,然他这位父皇就似瞧不见似的听之任之,不管御史怎样弹劾,奏折皆留案不发。
徐后为何封锁后宫,只怕也是知道枕边人的想法的,然久在美梦中的人,是不愿轻易醒来的。更何况有些事只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太子能猜到,李明锦等人作为旁观之人更是能看清,这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