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于归和卿尔尔的婚事没有那么多拖泥带水的事情,相亲之后不过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两方的家长见了面,男方请卿守业一家吃了个便饭,也就相当于把这个婚事给定了下来的意思。
正值酷暑,天气热的不得了,白日里就只听得到夏蝉的叫声,就连到了傍晚,一点风都没有。
眼看着开学的日期一天天接近,卿尔尔越发地着急,可是她没那个胆子敢在婶婶面前说想先读书的话,这事儿一直让她给憋到了开学前一天傍晚。
她婶婶杨秋兰放了一条长凳在门口,坐在门口歇凉,她起先是一声不吭地走了过去,她叔叔卿守业和二哥卿尔远坐在婶婶对面,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老芭蕉叶扎成的凉扇。
“没事儿就去把屋子后面的鸡喂了,先前忙忘了,也没想起来。”杨秋兰手里抱着簸箕在挑选好一些的花生种子,看着卿尔尔一愣一愣地站在自己面前就糟心,这都是要嫁人的人了,怎么还没有一点眼力劲儿?看来她还得多教教她,让她学着去多做点事情才行。
卿尔尔咬了咬牙,捏了捏裤兜里的钱,走到杨秋兰面前,直直地跪了下去,吓得杨秋兰直接从板凳上跳了起来,放下手里的簸箕,说:“你这是干什么,好端端的又有什么事情?”
“幺妹儿,你快起来,哪有动不动就跪的!”卿守业伸手想去扶她起来,哪知卿尔尔倔得狠,抽开手,硬是跪着不起来。
“婶婶,我这辈子就求你这一次。”卿尔尔拿出放在裤兜里早已被捏的汗湿的钱,“这是我几年干活存下来的钱,婶婶,我想读书。”
她这话一出,整个气氛都僵了下来,她亲事都说了,任谁都知道,读书时不可能的事情,她说她想读书就是在间接地告诉他们,她想要悔婚!
“什么?你说什么?读书,人家都给你说好了,你还想读什么书!要不是我没生过女儿,你以为像镇上梁家那样的好人家能落到你头上去,你还不知好,读书,读书,你读书谁养得起你?”
“她婶,你少说两句。”卿守业劝住了杨秋兰,转过来又拉卿尔尔,“幺妹儿,来,起来。”
卿尔尔挣脱开了卿守业的手,斩钉截铁地说:“叔,我不起来,我一直没求过你和婶婶什么,这次我只想求你们,让我去读书。”
杨秋兰拨开卿守业拦着她的胳膊,指着卿尔尔指责到:“读书读书,这些年你读书都读魔怔了吧你,你要读书,那你说这么好的亲事怎么办?难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悔婚不成?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打死也不能让你老子娘把你留给我和你叔。”
卿尔远看不过眼了,站起来拉住杨秋兰,皱着眉头说到:“阿娘,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幺妹儿也没做什么错事,就是想读书而已。”
这一大家子都向着这个丫头片子让杨秋兰怒火更是不打一处来。
“你给我闭嘴,你知道什么,她哪里是想要读书,她就是存心跟我过不去,现在山里的姑娘哪个有比她读书读的多,结果好不容易相了这么个好人家,她还心心念念想要去读书,她、她、她就是个天生的贱骨头。”
杨秋兰转过身对着卿尔尔说,“你给我听好了,我养你不是让你来给我丢脸的。你要是敢坏了这门亲事,我就敢把你扫地出门,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也算是对得起你跑到外地对你不闻不问地老子娘了。”
那天,卿尔尔一直跪倒了半夜,她婶婶连门都关了,她却紧咬着牙口,死活都不松口,他叔一直站在屋子里的窗子边往外瞧着,到后半夜的时候,卿守业去把人死拉硬拽给拖了进门,对杨秋兰说:“她婶,她读书的事儿谁都别提了,我明天带她去一趟镇上,这事儿成了,你就别再多话,如果,成不了,她也怨不了旁人,现在,统统都给我进去睡觉。”
卿守业平时不是个多话的人,但是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家里的大小事他要么不说话,一旦说了话那就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儿。
第二天天一亮,吃过早饭,卿守业跑到屋子后面的山坡上捉了家里两只自家放养的山鸡,又捎了三十个鸡蛋,带着卿尔尔下山。
梁老爷子是相当高兴看见这准亲家和准孙媳妇上门来的,连忙让家里媳妇准备中午饭,无论如何要让他们在家里吃个便饭。
粱于归跟着梁老爷子和他爹梁全福坐在一边,卿尔尔跟着卿守业坐在另一端,两个晚辈这个时候都不敢吭声,只看着长辈三三两两地聊些话。
卿守业满脸憨厚的笑容,他人一向老实,既然可能自己今天就成了来退婚的,那就是要做很对不住梁家的事情,所以坐了一会儿他就坐不住了,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老爷子,我们山里人照说能嫁到这镇子上来已经是高攀了,更何况我们家的情况也不是太好,本来是不应该再提什么要求的,但是幺妹儿是我们家唯一的姑娘,也是我和她婶一手带到了,所以我厚着这张老脸来和你们家商量这个事情。”
“都是要成一家人了,还说什么两家话啊。”老爷子说话是相当客气的。
“幺妹儿年纪还小,虽然山里面的姑娘说人家这年龄本就不算早的了,可是幺妹儿是个懂事上进的孩子,在学校的学习成绩很好,我和她婶婶也不想让她因为这么早说人家就不能继续读书了,我和她婶婶也有私心,想留幺妹儿在我们身边几年,结婚的事儿就看老爷子你们家能缓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