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七月末,翰林院突然忙了起来,裴公子几乎一整天都在那里,傅清恒就更不用说了,他平日里就很努力,这一忙他恨不得将自己掰成两个人用,自然顾不上照顾梨花,謝小榕得知后只得带着丫鬟厨子等一拨人过来照看孩子。
花频频最终没进宫绣局。因为上次入牢的事,她被花夫人私下训了一顿。她也知道是自己大意思虑不周,这才招来一场牢狱之灾,遂谨遵花夫人的意愿,断了去宫绣局的念头,继续跟着她学做生意。
就这样学了一段时间,她颇有收获,做个什么也算有模有样了。偶尔空闲下来,就去瞧瞧謝小榕与梨花,只不过有下人帮忙,倒也用不上她,她就陪謝小榕聊聊天,偶尔也发发呆。
“你心里有事?”謝小榕见她几次都心不在焉好似很烦恼的样子,不禁丢下手头的事坐过来问,“你和裴公子的事我听傅清恒说了,你倒和我说说你不满意他哪点?”
“呃,”被她这么直接问出来,花频频有些尴尬,实则自那日在墓地落荒而逃后她就没见过裴羡之了。空闲时间她也想过,她对他不讨厌,尤其是猜到自己能出牢是他帮的忙后更是怀了一份感激,可不知为何,她总觉着少了些什么?
她不自在得拨弄着袖口的花纹,慢吞吞道:“他很好,没什么不满意的。”
“以你的性子,要是不喜欢他,估计早就避开了吧。”謝小榕笑了一下,托着下巴看了看院子里的一方蓝天:“要我说,你就是在别扭。好了,如果心里真有什么顾虑就说出来。我呢,就负责帮你解决掉。鱿”
确实,譬如万夜,知晓他心思后她是能躲就躲,躲不掉就装傻,可对于裴公子的心思,她没想躲过,只不过,花频频愣了楞,难不成她真的在别扭着什么?如此一想,她心里有了谱,遂道:“这个以后再说。我问你个问题,你好好帮我想想。”
她面色认真道:“先打个比方,如果有对夫妻多年以来都很恩爱,妻子很宠她的夫君,当然夫君对妻子也很好,可是,妻子呢,没有任何预兆的,慢慢疏远了夫君,甚至还搬了出去,而且两人中间也没出现任何冲突,你说这是为什么?”
闻此,謝小榕白了她一眼:“你是说伯父伯母吧?”
她怔住,半响,惊了:“……你怎么知道?”
謝小榕解释道:“这很明显啊,你向来不喜欢八卦旁人,问的肯定是自己身边的人,稍微想想,你身边的符合条件的也只有伯父伯母了,再者伯母搬去钱庄,全城人都知道了。”说到此,她抿抿唇,又小心道:“现在外面都在议论伯母伯母,说什么的都有,哎,他俩真因为你姑姑夫妻反目啊?”
“你说错话了,我哪来的姑姑!”花频频瞧了一眼昏暗的天边,知道时间不早了,催促道:“快想原因。”
謝小榕皱眉,想了一会儿,还是道:“或许是因为你娘亲另有隐情,不得不疏远你爹爹?照你娘亲对你爹爹多年的感情来看,这个可能性很大啊,哎,你还是亲口去问吧,万一你娘亲有什么苦衷呢?”
也是,若娘亲真的有什么苦衷,她又怎么能让她独自承受?她匆忙起身道:“我该回去了。对了,还有,傅清恒也不容易,我瞧他对你是真心,你就从了他吧。”
謝小榕在她身后咕哝,“以前的事他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要我怎么从?”她快步跟上花频频,继续低头嘟囔,“他还真想光靠脸娶我啊,如果这样,我绝对不从啊。”
“你现在在意以往的事只会让你们俩越走越远。”两人走到门口,花频频没立即上车,而是温和着眉眼劝她:“以往都过去了,最重要的是现在,你这样拖着终究不是个事。退一步讲,你不想再和他在一起了,那也可以,问题是你能接受他娶别的姑娘吗?”
“以他现在的身份,可真的有大把大把的姑娘等着嫁他,你可想好……”语到此,声音一顿,她的目光瞥见了缓缓靠近家门口的两人,謝小榕转头一瞧,笑了,“好巧。”
有些巧是人做出来的,譬如裴公子在傅家门口巧遇花频频,他可是听了傅清恒说花频频时常来这里才过来走一遭的,他上前拦住要上车的花频频,笑道:“不如在傅兄这一起吃晚饭?抑或把裴某捎回家?”
天边红色消退,黑色蔓延,两人笼在快要消失的日光里,默默对峙。
良久,花频频知晓,无论如何,她都要和他待一会儿了,遂道:“我还有事,就不吃饭了,你请自便。”
裴公子又一笑,“那我同你一起回家。”两人遂上了车。
謝
小榕目送马车远去,撇嘴评价强行搭车成功的裴公子:“脸皮真厚。”转眼对上傅清恒,淡淡道:“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也该走了。”
傅清恒抬脚堵住她离开的路,一脸寡淡道:“你介不介意我也脸皮厚一次?你不介意就好。你是要留下吃饭还是留下来吃饭?”
謝小榕:“……”
马车路过怡河湖,被花频频喊了停,她起身掀帘道:“下车,我有话要说。”
有些事情拖不得,比如风花雪月,再比如和自己喜欢的人风花雪月,她必须搞清楚自己对裴羡之什么感觉,有些问题还是当面问比较好。
黄昏时刻,怡河湖添了一份朦胧的美,堤岸绿柳成荫,湖中孤舟飘荡,两人站在石栏前远望,裴公子静静等着她开口。
过了一会儿,花频频低下眼,问:“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