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好意,我可受不起!”步凉没好气的呛了回去。
但未等萧临回应,面前的翘楚却捉急的反手摸着自个儿的背,“必须得受啊,在下可是活活当了五日的人肉靶子,身体力行的教会了睿王施针!”要是步凉真拒绝。那他这些日子受得苦不就白费了么。
那哪儿成啊。
步凉冷冷的笑了笑。“睿王既不是大夫,替我施针不更是男女有别了吗。”
呃。
这步凉也真是太会鸡蛋骨头里挑刺儿了吧,翘楚看了看面色冷峻的萧临,又往边上的西荷使了使眼色。
西荷见状,自当是将头高高扬起只当没看见,同时转了转拧着某人耳朵的手。
翘楚“哎哟”一声大叫,暗骂这凶婆娘怎么还没松手啊!
步凉的心结在于萧临本人,这是谁劝都没用的。西荷知道,萧临岂又不知。
他上前,拨了拨桌上的银针。“我收回曾说过的话。”当务之急是要解她身上的毒,萧临不介意在言语上服软。说着,自顾撩着袖子挽在手弯处,这露出一截皓白手臂,而上面竟密布了无数针眼。
步凉眸光微动,不禁咬了咬唇瓣。
萧临取着银针往屏风后去,回首仍见步凉在挣扎,黯然一叹。“你既想离开睿王府,总归也得活着走出去吧。否则,死也只能入萧氏王族的冢。”
再说,她既不怕在翘楚面前袒露身体,又何惧他萧临。
相持之下终究受苦的还是她自己,算完这笔账,步凉唯有黑着脸昂首绕到了屏风后。
虽说是萧临施针,但翘楚也未打算离开,径自走上前如之前安排的那样,替屏风后的两人放下了一层纱幔,然后又坐到了屋内的桌子旁,点上香。
“西荷。奈何苑中小厨房的灶头上烧着热水,你看着点,适时的进去添些,别让药水凉了。”说完,又转头对着里头的人道,“睿王,可以开始了。”
里面虽没有回应,但步凉仍在翘楚有序的安排下解了腰带,褪下冗重繁复的宫装只身跨入装满了药水的木桶中。
水及腰身,纤长的手指搁在腰间的扣带上忽然一滞。
步凉不可置信的蹙起了眉头,她方才心头竟划过羞耻的感觉,而这种情绪源于背上犹如蔓藤般的伤痕。她,居然这么不愿意被萧临所窥见如此丑陋的自己。
深沉的目光同样也落在了那双微颤的手上。
萧临仿若看穿一切。缓慢的抬起双手将她轻轻的环入怀中,“阿凉,你我之间除了契约以外,尚有一命的赌约。别输……”土上估才。
说完,他的手移至她的腰间,捏住其中的一条扣带,轻轻拉扯;另一只手抓住襟口向后沿着手臂慢慢褪去。
那是一道又一道的鞭痕,时间久远得新旧交叠,狰狞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与之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形成绝对鲜明的对比。
即便早已瞥见一二,即便早已做好心理的建设,可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萧临仍是止不住的狠抽了一口冷气。
到底是有多狠心的人才会在一个女子身上留下如此残忍的痕迹。
他难以想象!
里面半晌没有动弹,翘楚正欲开口询问,宋西荷却一个手掌按在他的肩头。
西荷垂首朝他摇了摇头,可也就是摇头的一瞬间,堆积在眼眶里的泪水竟忍不住偷落了下来。
翘楚一惊,茫然的看向了纱幔后的两道身影。
万籁俱静的瞬间,紧拽双拳的步凉重新抬起头颅,深深的一吐一纳,“开始吧。”纵然坚强,纵然语调再如何的平静,也无法完全隐藏来自心底的忧伤。
就在步凉屈膝坐下的一瞬间,萧临毫不犹豫的拽过她,紧紧的将其摁进了怀里。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你。”他许下承诺。
闻言,黯然的眼里顿时闪过盈盈的光。
也许,萧临的这句话对于他自己来说,只是出于男人惯有的护弱心理作祟。可是对于从来都是人上人的步凉来说,只要她一眼神,就有无数的人前仆后继的将世间所有珍玩捧至面前,只要她对谁不满,就有人会将那人的人头奉上。没有人认为这样的一个她需要别人的保护,没有人会知道就是这样一个人也会遍布伤痕。
只有萧临,会送她胭脂;只有萧临,会在人潮拥挤时,默默揽手将她护在怀里;也只有萧临,会不知天高地厚的说,不会再让人伤她。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平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一个人,让她如何去忘?只是萧临自己不知,他早在不经意之间动摇了她建筑了二十年的信仰。
一步错,步步错。
西荷说得没错,她曾多次想过,如果她就是步凉那该有多好。这样,梦里梦外她便可以轻松的展颜相对,不用忧虑重重。
可惜……他们之间终究没有如果。
梦,只是梦。
萧临抱着已然沉沉睡去的步凉走出了屏风后,他将她小心置于榻之上,接过西荷递来干净的锦帕,亲自坐在榻边上细心将步凉湿掉的发丝一寸一寸的抹干。
宋西荷看自己没有插手的可能,翘楚似也没立马离开的打算。她回头看了看已经露出鱼肚的天色,便转身去收拾须得处理的毒水。
门开门合,进了些许寒风,翘楚翘腿坐在圆桌边上,一手轻叩桌面,一手摇着早已冷掉的杯子。
“王爷对姑娘是真心的吗?”
到底是被人纠正了无数次,但翘楚似乎自有考量,毕竟就他看来,萧临是步凉的夫君,但并不是上官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