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寿宴那天,我为了躲你爹,却没想到被苏桓给碰上了。他先是以为见到鬼,后来觉着是我又特别的高兴,但是当听到别人叫我羽扇郡主的时候,他就很生气的不理我了。”
苏桓的孩子气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是越是这样越容易坏事儿。尤其是作为质子的他现在是十分痛恨大周的,而作为他亲人的霍笙却改名换姓成了大周国的郡主不说。不日还会嫁给大周的皇子。苏桓接受不了,所以这也是步凉没有带霍笙与苏桓相认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不过,是福是祸,都是躲不过的。未免夜长梦多,步凉当即就转去了平安侯府,只是让她意外的是,苏桓不愿意见她。
杜栓半佝着身子十分为难的站在屋门前,一个劲儿的跟步凉赔着不是。
步凉拢起手来,转身往院子中间的石桌走了去,择了边上的石凳翘腿坐定,侧首瞟了瞟紧闭的房门,冷着声调道,”苏桓,你若还念着是我把你从锦轩宫救出来的恩情的话,就走出来,站在我面前跟说话。”
这语调里的恼意杜栓可听得明白。他便回头轻轻的敲了敲门小声唤了唤苏桓。然而,良久之后房门那儿仍是半分反应都有。
这个孩子,脾气也果真是倔,对着步凉居然也有这么好的忍耐力。
”主子,要不让奴婢……”西荷低着头向步凉请示道。
步凉不言,又抬头扫了一眼难做杜栓,轻轻的摆了摆首,叹了叹气才隔空对着那道门说道,”苏桓你要牢牢记住,你的长姐姜国的长公主早已死在了汴梁,死了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复活的,你必须记住这一点!”
屋子里过了许久仍然没有任何的回应。而这件事显然不能强逼,所以步凉起身朝杜栓郑重地看一眼,希望他能好生劝一劝苏桓,细细想了想苏桓的性子也只有这杜栓应付得了。
她也不多留,抬步离开之际忽闻苏桓在屋子里无没头没脑地吼了一句,”你呢!”
步凉不解,复问,”说清楚!”
门嘣的一声拉开了,一身糟糕毫无形象的苏桓站在门口朝步凉吼道,”你是不是也要留在这里!我听你的话,不问死人,那你呢?笙姐姐说你有了睿王的孩子。说你也会留在这里,你告诉我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怔了半晌才恍然大悟霍笙真正担忧的是什么,估计是在面对苏桓质问的时候,霍笙为了减少自己被责备时的罪恶感也就把她也拉下了水,连她怀孕一事也一并说了。
”这婆娘嘴碎的!”倒是西荷先开口暗骂了起来。
不过让步凉感到意外的是,比起霍笙。苏桓似乎更加气恼她如今立场的改变。
所以,她反问他,”我留下与否与你何干?”
苏桓,”……”
他似乎很努力的想了想,可想来想去的结果竟是不争气的眼泪,是以这才会说姜国苏氏无能呢。
”我来大周是为了护你,难不成你以为回了姜国我仍然也得帮着你吗。”一双凤目就那么冷冰冰的把个年仅十来岁的孩子定定的看着,轻而易举的就让人感觉到了她的不耐烦和嫌弃。
苏桓倏地浑身一抖快步躲在了杜栓身后,拉着他的衣襟尽可能的把自己的眼睛挡了起来。
步凉轻抿嘴唇,”我早跟你说过,若不靠自己,谁都救不了你。谁还能时时都陪在你身边呢。”
”姐姐当苏桓的娘子就能一直在一起了啊,大周的贤王不能娶姐姐,桓儿却可以!”这冷不丁冒出的话着实吓了在场者一跳,看来寿宴上上官贾士的话,苏桓当真还听进去了,只是步凉怎么可能会下嫁他呢!
西荷皱着眉头摇头道,”侯爷,有些话不能乱说。”
步凉倒没责备苏桓,而是将视线静静地转到了另一个人的脸上。
杜栓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大力的磕着头道,”小姐恕罪、恕罪!是奴才没管好自己的嘴,胡说八道教坏了主子,小姐千万别怪主子年小不懂事儿,要罚就罚奴才!”
步凉别过脸去,冷声道,”该怎么做,就不用我说了吧。”
她自是不会要杜栓的命,杜栓这个人还得留下来把苏桓给看住把紧他的嘴,故而步凉也用不着跟杜栓废话,带着西荷就回了睿王府。
西荷很是感叹现在的步凉真是仁慈得很,”若换做以前,主子您即便留下他杜栓的命,也不会只是几个板子这么简单。”
”哦?”步凉抬眉,”还会怎样?”
”割舌头啊!”西荷比了比动作,补充道,”让人再也不会乱嚼舌根子。”不过,步凉的改变倒是让她觉着高兴,伸手摸向步凉已经开始有些凸显的肚子,感叹道,”就该这样的,做娘的就该时时为孩子积福啊,可不能再像以前那么缺德了。以后,奴婢也会把自己吃的分一大半给他的,然后握着他的小手,拉着他学走路,教他十八般武艺,还要告诉他怎么折腾他娘……诶,主子您怎么走了啊,主子您倒是等等我啊……”
也就在如此吵吵闹闹却对未来有着无限憧憬的时光里,霍笙和萧彧的婚期定了下来在在三个月之后这一年里最好的日子。
然而在三个月漫长的等待中,姜国传来了皇帝驾崩,新帝苏复继位的消息。霍笙抱着步凉哭了整整一晚,醉了三日。平安侯府也办了守丧的礼,步凉就把霍笙带了去,让这姐弟俩尽这辈子最后的儿孝道。
乘着盛夏的暑风回静静走回睿王府时,抬眸便能见到萧临一身月白的常服在府门的灯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