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凉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回到上官遥君的样子,薄唇轻启面色冷漠眼神略带迷离,微扬着眼梢勾勒出不尽的妖媚,她没讥笑,却反而让看的人满满是刺痛。浑身不痛快。
这样的她对萧临来说是陌生的。却也是熟悉的,因为在悬崖上她转身那一瞬间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
“即便,你不喜欢她。也不该见死不救。人心。不应歹毒至此!”萧临可以容忍一个女人狠、可以不择手段,甚至不介意她同男人一样懂得算计人心,搅弄风云,可是对于一个缚鸡之力的女人,他始终没办法忘记步凉眼中泛起的冷意。
步凉低眉看了看自己的右臂。淡淡的扯了扯嘴角,“我身上的伤,王爷自当是知道的吧。那睿王爷可否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吗?我曾说过,宁我负天下,休得一人来负我,傅曲意既敢挥剑动我。那就别怪我要她的命!”
这话绝不假,瞥见她眼中的阴狠,不知是不是站得有些久了,他竟不稳的颤了颤。
“如果,她知错了呢。”
步凉勾起嘴角,“给个巴掌,赏个枣。谁不会啊……”所以,她忽然转过身去对着那块孤零零的灵位笑了笑,“没能救得了你,实在抱歉!”说完,她转看向萧临,问道,“睿王爷,这样做可对。”
“你……”一口血气用来,萧临咽下到嘴边的话,揪着眉头痛苦的弯下了身子。
一直守着外面的人也是憋不住了,惊雷烈风急急赶着将他们主子的身子扶稳,孙二贵转身让人找大夫来,叫完以后回头看步凉的眼神不大和善,笑眯眯的眼睛不弯了透着幽怨的光。
刚才步凉说的话,任谁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孙二贵咬了咬牙,“步主子,奴才看您的身子也不大好,就先回奈何苑去吧。王爷这儿就由奴才们伺候便可。”
步凉笑笑,请她来的是他们,要让她走的还是他们!她上官遥君是任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
“孙管家,我虽被降成了妾,到底也是这睿王府的半个主子,王爷都没发话呢,你着什么急呢。”
孙二贵倒不缩,睁着小眼弯下半个身子,恭恭敬敬的答道,“步主子恕罪,方才是奴才莽撞了。奴才不该着急的,着急的当是步主子您,王爷身子若是有什么闪失,只怕这睿王府别说半个,就丁点主子都没了。”
萧临手里的果然没一个孬的,有这么精的孙二贵看守着偌大的府宅,难怪萧临能放心大胆的在外面斗,没贤妻倒是有良将,着实不错!
只可惜这奴才不是自己的,而且刚才那话步凉听着怎么都觉得刺耳得很。眸色兀自暗了下来,缓过劲儿来的萧临却在这时开了口,“他说得没错。你之所以执意留在这里,不就是因为要依靠我的身份吗,你之所以在荆嬷嬷、商贾的事上出力不也是为了稳固这我这睿王的地位吗!你之所以委身于我不也是另有所图吗!”
闻言,步凉不以为然的扬了扬头,“是吗。”
“难道不是吗。”萧临也笑,“这些日子以来,对你,我或许做得并不够好、不够多,以致于始终无法让你信赖,但我依然在尽自己的最大努力让你放心接纳这个地方,接纳我、接纳我的曾经与现在……我与曲意之间的情意,就如你自己所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你应当明白,如今是我因私心背弃了她,对她是真心的愧疚,所以我只能尽我所能的弥补她心里的伤。可你知道吗,我恼的不是你的袖手旁观,而是我那么求你,你竟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你因曲意伤了你,你恨她,但你为何就不能为了我,哪怕原谅她一次,只是为我而已。我这人我的话对你来说就这么的无足轻重吗……那么,我到底予你是什么?”
这想必是两人相识以来,萧临说得最多的一次话。
步凉愣了愣,沉沉的闭上了眼。
只是,他问她,步凉也想问他,“那我呢,予你又是什么?”她抬起手来指了指他手里紧攥的香囊,“睿王爷,你手里握着与你结发妻子的情意,在这个睿王府里还有你的侧妃,侍妾。而我,从一开始就不是和你拜堂的那个人。所以,你我之间……什么都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步凉无意识的捂住平坦的小腹,然后生生的别过脸去。
其实这话说的没错,当时替换已是拜堂之后,萧临充其量也就是掀了红盖头。
不过,再次之前他们从未就身份问题说破过,而步凉这一句就已经是在承认她并非是萧临要娶的那个步凉。
如果,她敢这么做的话,就说明……
“请王爷高抬贵手,让我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你我前尘往事一笔勾销生生世世了无瓜葛!”
萧临踉跄着狠狠退了一步,怔了半晌后苍白的脸上才露出惨淡的笑意来,带着重重的挫败感,哑着声调道,“纵然是石头做的也该捂热了,你说得对,你就没有心……也许,你的父亲就从未教过你什么叫取舍!”他是意有所指,指的就是上官贾士,他皱着眉疲倦的摆了摆头,“我以为你可以为了我去放弃……”
说到这儿时,萧临竟红了眼眶,只是片刻后,他目光陡然狠厉了起来,沉声道,“既然你不懂放弃,我也不会放弃。早就说过,三年之后你不愿留下便可走,我不拦,可三年未至你就得待在这睿王府里,并且从今往后再不许踏出府门半步。”
说完,在所有的震惊中萧临徐徐转身,可脚还没走几步,就迎面吃了一拳,彻底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