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有罪,但叶小清说不出的可怜他,先前孟奕安受伤在丹州知县府借住了一段时间,与知县接触了许久,他人倒是不错,只是一念之差就铸成大错,便再没有回头的余地撄。
此番进京,丹州知县要途径永昌地界,念及借住的情分,还有叶小清整日在耳边念叨多可怜多可怜就要没命了之类的话,孟奕安决定在永昌王府接待丹州知县,说是接待,不过是在他走上断头路之前送上一杯薄酒。
在知县从丹州启程之时,便曾传书到王府,说手中有与朝中重臣通信的信件,其中牵扯了修缮堤坝时他们合谋克扣银两的事实,知县怕孑然一身进京这几封手书会被有心之人窃取,便想此番来永昌要亲手交给孟奕安。
彼此传书而来之时,叶小清正赖在逝水阁书房不肯走,她见得孟奕安阅读完书信,就兴致冲冲凑了过去,本想看上几个字,却发现就算给她那封信完完整整让她读她都看不懂。
自身的缺陷很难克服,这般,她就要求助别人了,所以她睁着充满求知欲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孟奕安,热切地盯着他,直到他无奈地给她通读了信件,她才乐呵呵的收回了目光。
丹州知县手中那几封书信,不用想便知道是极其重要的东西,如今孟奕安暂时革职,自然是没什么理由进京,那几封书信肯定会在府中存一阵,若是到时候能偷出来交给孟奕白,由孟奕白交给当今圣上,治了几个贪官的罪,岂不是大功一件?
就算是不偷出来,只是将几封书信的消息传出去,孟奕白是什么人?在她心里,他什么肮脏方法都会用,只要消息到了,自然会想法子取到手。
丹州到永昌并不远,叶小清一天到晚很努力的冥思苦想,还没来及寻思出个结果,没几日,丹州知县的马车已经悠悠行驶到永昌王府门前,马车轮子在雪上留下长长的车辙,一直绵延到街角。
进京之路免不了是一条赴死路,丹州知县却并没有赴死之前的慌张,明明知道结果的情况下,反而淡然许多,面容虽显老态但神色波澜不惊,到了王府也并没有与孟奕安过多寒暄,只是行了大礼,答谢招待之恩。
孟奕安如今也不是以往那位风光王爷,徒有王爷空壳子罢了,罚俸之后接连救济灾民,王府中不得不得节俭起来,无法大摆筵席,再者说,孟奕安喜静,永昌王府中从没有舞姬,说是宴请,其实是对月浅酌几杯。
在王府厅堂摆了几方几案,添了些菜品,端了上好的酒,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看到孟奕安屏退了侍奉的婢子,叶小清便知道他们二人定是有什么要事要说,所以她并没去凑热闹,一直老老实实在拂柳榭中待着,直到时间有些晚了,才无趣到出门去,慢悠悠在厅堂附近闲逛偿。
今夜月色极好,月亮如同玉盘一般悬挂在天上,没了阴云遮挡,月光明亮地洒在地面上,将四下照得亮堂堂的。
王府道路两旁栽种着松柏,即便是在冬日也常青,叶小清无事可做,便顺着道路闲逛,指尖拂过粗糙的树干,偶尔扯几根松针在指尖折来折去。
在永昌待了这么久,她都有些习惯了这里的寒冷,即便是夜间,她也不觉得太冷,一个人闲逛,反倒是悠哉了起来,月光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顺着小路一直走,绕到了王府正厅附近,正厅门关着,厅内烛火明亮,都这般晚了他们二人居然谈完,叶小清伸着头看了一阵,反正无所事事不如等一等,她径直站在原地,用鞋尖磨着石子路中镶嵌的鹅卵石。
天边的黑云随着fēng_liú动,有一下没一下遮挡着明月,她不知站了多久,只知道四下忽明忽暗,脚底下的鹅卵石都快被她磨得铮亮,末了,她终于听到正厅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她猛地抬起头,睁大眼睛仔细看,先望见丹州知县迈步而出,孟奕安随即出来,二人在宽阔的院中拱手相别,知县说了什么,便转身而去了。
不过他们说话的声音太轻,叶小清没听清,不由得往前凑了凑,她正扒着松树伸着脖子看得起劲,却没想到孟奕安忽然回了身,不经意间望见了她,动作顿了顿。
在风中站了许久,她的头发有些乱,脚边尽是被她糟蹋的松针,月光在她身上落了一层银霜,如同流淌的上好的锦缎,将她层层叠叠包裹了起来,又像是途经了半生风雪,霜雪落满头。
没料到他忽然转身,叶小清愣了一瞬,随即回了神,连忙高高举起手臂,咧嘴笑着向他招手,生怕他看不到一般,极其热烈地打招呼。
“奕安!”她高呼了他的名字,随即欣喜地抬步便小跑了过去,她一向是闲不住,在这站了这么久已经是极限,再不走两步能把她憋死。
孟奕安站在原地,看着她向他跑来,连蹦带跳地三步并作两步凑到他身边,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胳膊,笑得满脸欢喜。
“我等好久了,你们俩有到底什么好说的要说这么久?”叶小清笑嘻嘻地抬起下巴,将下巴搁在他肩头,本想继续问,却嗅到些淡淡的酒香,有些疑惑地发问:“你喝酒了吗?”
从她来了永昌,几乎没有看到孟奕安喝酒,他像是更喜欢清茗,对于辛辣的酒没什么兴趣,所以在他身上一向是淡淡的安神香气息与清香的茶叶味道,还是头一次闻到酒香。
面对她接二连三的发问,孟奕安这才缓缓回了神,饮酒让他的额角微微有些疼痛,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