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鸿晚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拿出城隍印来说:“就是这个,你们拿去吧。”
王道荃接过城隍印,贪婪的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顺手交给了他身边一个文物局的专家,对专家说道:“你给大家好好讲讲。”
那专家獐头鼠目,把那印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摇头晃脑说道:“有明以降,文征明之子文彭,开创士子文人印,与何震联手,将闲章推至文人案几,以至后世印痴、印奴、石工层出不穷。传至丁敬,遂开浙派局面,西泠印社一脉相承。印文隽永,章料昂贵,著名印文有‘明月前身’、‘消几番花开花落,老了玉关豪杰’‘梅花手段’等等。”
那王道荃眼睛一亮,问道:“你是说这枚印出自名家?”
专家摇摇头,继续说道:“这枚印,却不是名手篆刻,倒有些江湖姓名章的刀法,却还存点高古格调,有魏晋金石气,兼有汉印古拙,仔细一看,倒是也有些士子文人印气象,却无穿插避让,三借两反。因此上,不易断代,再看章料,不是老坑冻料,非青田,非田黄,非鸡血,非鱼脑,非蓝冻,更非采石……
王道荃一摆手:“哎呀,行了行了,你就直截了当的说,能值多少钱?”
我心里暗暗偷笑,要讲闲章文化,这种人哪里听得进去,他们最关心的只是能值多少钱。
王道荃一本正经的说道:“虽然用料平凡,刀法不奇,但这章有年头了。”然后咬了咬牙往狠里说道:“起码值三千块钱。”
王道荃一听,大失所望,一脸的失望拉也拉不住,从脸上掉了下来,冲周鸿晚说道:“这印章,你拿出去两天了,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掉包?是不是原来那一块?”
周鸿晚再有涵养,此时也憋不住了,和王道荃吵了起来。陶鹤然一声大喝:“别吵了,疑罪从无,你说人家掉包,你得有证据。”
王道荃一脸惊诧,道:“你是站哪一边的?”在他心目中,吃皇粮的肯定是一伙的,没想到陶鹤然是个另类。
王道荃又叫道:“不行,这事不查个水落石出,不能这么草率下结论,我是讲道理的,为任一方,我得替国家主持公道。周鸿晚!我们还攥着你20万,不怕你玩出大天来。”
周鸿晚已经气得有些憋闷,说道:“你想怎么样?”
王道荃道:“你能偷走真印,说明那印至少值20万。”
周鸿晚一听生气道:“行,20万我不要了,我拿这三千的印走。”
正中王道荃下怀,叫道:“也只能这么办了,吃亏的总是国家。”当下叫人写了个东西,双方签字按手印。钱,周鸿晚不要了,印,周鸿晚紧紧的攥在了手里。两下交割清楚。
王道荃口口声声以国家之名,谁看不出他那死乞白赖的样,就是要上下其手,中饱私囊。
玄真在我耳旁低语道:“这肥猪一心想刮走你师妹那二十万,中饱私囊,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这买卖赔大发了。”
说着偷偷的掩嘴笑。可恨肉眼凡胎难识宝。
王道荃见状,问玄真道:“那道士,你笑什么?”
玄真正色道:“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觉得,钱吗,不换成东西的时候,就是纸。”
王道荃瞪了玄真一眼。
周鸿晚的合同自然解除了,人家重金招聘城隍奶奶之初,就早琢磨透了,欠着20万不还,当事人早晚会闹,一闹就解除合同,而合同上签的极其含糊,先说扮完城隍奶奶给20万,付款条款上却说,必须满十年才能拿到全款,傻子才会一分钱拿不到,辛辛苦苦坐在城隍庙呆十年。明显是个坑,也就哄哄周鸿晚这种刚进城的。
签字画押后,我们出来上车,周鸿晚立即换作一幅笑容,玄真问道:“你咋还笑得出来?”
周鸿晚道:“我又没损失什么,还是继续在酸枣门开店,白得了一个城隍印。”
就这心态,她完全值得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
车一上路,我和玄真就愁坏了,玄真不想回图南观,我也不想。正在这时,我收到了一条短信,是胡挽梦发来的,只有三个字:我想你。
我仰天长叹,胡挽梦啊胡挽梦,这么个弄法可不行,我还追不追花溅春了。转而一想,计上心来,干脆就去找胡挽梦,直接把话说绝,免得成后患。
我在车里建议一起去胡挽梦那里吃晚饭,话音刚落,玄真也收到了短信,是陶鹤然发来的,内容是:帮了你们半天嘴,连顿饭也不管?
我说,那正好,叫她一块去吧。然后给胡挽梦打了个电话,说去吃饭。胡挽梦自然很高兴。
我们来到望月山的那栋别墅,没想到,李小赞、老鼠王、百足孟、鹞子赵、赵小雅也都在,正在开治丧会议,筹备明天的丧事。
见我们突然到来,有些意外,因为原本我们明天才参加葬礼的。
于是乎,老鼠王从自己饭店里要酒要菜,李小赞又把烧骨刘和死人张叫来。一众人等,就别墅里喝将起来。
按说治丧不饮酒。可人这一辈子,当有过同生共死的经历之后,一些感情就无法表达了,只能通过那玻璃盏,轻轻一撞,抿一口酒,一股火辣直透心胸,互相表达一下内心的悲壮。
我渐渐理解了竹山六友为什么可以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