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比他们都好。”艾利克轻声说,“若说有什么不一样,也只是您比他们都好,超过任何一个人。”
玛格丽特的眼神微怔。她年少成名,听过的赞美并不少,却从未有一个人这样说过,不是说她的天分或者成就,而只是说她这个人,除去才华之外,更何况,这还是从一个孩子那里听来的。
“你也很好,艾利克。”玛格丽特笑着说,睫毛颤动。
艾利克点了点头,他又低垂着脑袋,手里的笔在慢慢的拼写着,他开口,音量不大,却异常坚定。
“我们都好,夫人,我们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的。”
他这样说,好像把玛格丽特当成了同龄人,又像是,把他自己当成了一个大人。
玛格丽特看着那孩子的侧脸,久久地没有言语。
艾利克离开后,玛格丽特打开了阳台的门。
星星很多,夏天的夜晚在高处是有些阴凉的。她的手臂裸露着,月光洒在上面,皮肤柔嫩娇美,若在一个成年男人看来,似乎只有ròu_yù。
玛格丽特的手指尖从皮肤上轻轻划过,这身体,这身份,她没法改变。那些眼神,那些忽视,那些不认同,她却总可以改变。
女子的眼神坚定了起来,仿佛今日的挫折并不算什么,而这一切却是由一个孩子告诉她的。玛格丽特情不自禁微笑,生活似乎就像是这天上的星星。你满心期待的时候,可能就碰上阴雨天,而当你不再执着,偶然抬头的时候,就已经繁星满天。
阳台的下面,是艾利克的房间。
他没有睡,躺在床上,手里握着一件东西。那是一个有些年月的顶针,是他母亲的。
那个男人进了牢房,不是因为他殴打了他的母亲,而是因为他侮辱了一个贵族。
那个可恶的男人将他们母子俩掠夺一空,现在,他连母亲都失去了。他唯一留着的就是一个顶针。
男孩儿把顶针放在胸前,有些骼人,他的嘴唇抿着,半响以后,他闭了下眼睛,然后将翻涌的情绪压下去,侧着身子,复习了一下那些知识。
第二天,一封邀请函送到了玛格丽特的新屋。
普通人用不起的高档纸张,那烫金的字体显示着对方的身份。当朱莉拿到这封邀请函的时候,她看上去显得气鼓鼓的。
“我真想把它扔了。”朱莉对娜宁说。
娜宁没有反对,她知道朱莉说的是气话,而她没有反对,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同样不想让夫人瞧见它。
“去吧,小丫头,你去送。”朱莉喷了喷气说,她怕自己抑制不住在半途中就把这封邀请函撕个粉碎。
娜宁点点头,拿着邀请函一手提着裙摆上了二楼。
玛格丽特正在看书,门虚掩着,娜宁敲了敲门进去。
“夫人,有一封邀请函是给您的。”
玛格丽特听到娜宁的话,合上书本,自从那天以后,她并不缺少邀请函,但多半是一些自持高端的交际花给她的,也有一些贵族夫人,但无论是哪一个,面前的小姑娘都没有这么犹豫。
玛格丽特接过邀请函,垂眸看了一下。从娜宁的角度看来,夫人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她不知道该担心还是该松口气,只能站在一旁不时瞧着对方。
玛格丽特打开邀请函看了一下,时间用的不多,除去一些礼节性的话语,她只抓住一个重点。
“夫人,上面写了什么不好的吗?”娜宁关心道。
玛格丽特抬眼看着娜宁,笑了一下:“别太担心,没什么不好的。”
“那……”娜宁犹豫着问道,说了个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
玛格丽特将邀请函放在双手上,右手指无意识的磨砂着纸张,淡淡地说:“范维尔男爵和玛琳娜公爵小姐要订婚了,玛琳娜小姐希望我帮她制作订婚礼服。”
娜宁的眼睛瞪了起来,她看着夫人,后者却只是垂眸瞧着那封邀请函。
小姑娘的眼皮开始泛红,瘦弱的身体颤抖了起来,小手捏着拳头。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娜宁哽咽地说道。
玛格丽特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小姑娘的眼睛里已经涌现出了泪水。
玛格丽特手里的邀请函掉落在桌面上,她伸出手将娜宁拉过来,说:“你为什么要哭呢?”
娜宁抽泣了一声,玛格丽特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小姑娘突然蹲了下来,一手抱着自己的膝盖,一手还被玛格丽特拉着。
“这太坏了!”娜宁说,她突然抬头看着玛格丽特,又重复了一遍。
“这太坏了!”
玛格丽特垂眸,然后她从椅子上起来,蹲在娜宁的面前。
“别为我难过,娜宁。”
“可您难过啊!”娜宁说,又抽泣了起来,一双眼睛被泪水浸染显得亮晶晶的。
“您是大人,我知道大人不常哭,那显得不勇敢,会被人取笑,但我还是小孩子,所以我能替您难过,夫人。”小姑娘抽泣道。
玛格丽特握着对方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然后她笑了一下,不是强装出来的,而是真心实意的,她抬起空余的手,抚摸着女孩儿的头发。那些金发细软,就像女孩儿的性格一样。
“我不难过,娜宁,这是真的。”
玛格丽特放下手,她看着娜宁,然后她舔了舔嘴唇,第一次将一些心里话告诉对方。
“我只是有些遗憾,如果换个环境,也许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您是说,若,”娜宁停顿了一下,“若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