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内有一股热流在急速上涌,窜到喉咙里剧烈的翻滚起来继续往上。剧烈的涌动着,狂喷出一大口鲜血,如除夕那夜梅林中盛开的点点的梅花。白与红。发挥到了极致。妖娆可怖。
僵硬身子直绷绷的向后仰去。灰色苍穹。偶尔有飞鸟划过,留下淡淡的痕迹。两滴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
如意,你回来,求求你回来,如意,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我混蛋,我不是人。都是我的错,求你回来啊。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再也不对你凶,再也不让你伤心了,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只要你回来,回来啊,如意.....
阖上眼,空洞绝望.....
急速流动的风在耳畔呼啸,身子快速下坠。睁开眼,看着灰白色的天空。看着偶尔飞过的飞鸟,她的心从没有像此刻一样平静,没有一丝对死亡的恐惧。终于解脱了,从那样的日子里解脱出来,如果有来世,她愿意做一只飞鸟,自由自爱的在天空中翱翔,没有爱,没有恨,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做人太累了。好累好累,只短短的七年,便像过了一生,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忽然,身子猛地一震,浑身一阵钻心的疼,不是相信中那种粉身碎骨的疼。像是什么锋利的东西扎进皮肤的疼。紧接着,耳边响起一阵咔嚓断裂的声音,然后是什么东西坠落的声音。
她本能的睁开眼望去,猛然发现自己竟然落在一颗古树上,那钻心的疼是树枝撕裂衣衫扎进肉里的疼。树下,还横七竖八的散落着一地断枝。
然后..
她看见一张出尘脱俗的脸。笑意然然的睨着她。
再然后。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韩府
两天。整整两天过去了,从那天在落霞山回到现在整整两天过去了,韩子狐一直昏迷不醒,皇帝特地派宫里的御医前来为他诊治。御医说韩子狐受的伤虽然严重也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内脏。脉象也很正常,至于为何不醒,御医表示他也很费解。或许是他潜意识里不愿意醒吧。
后来,又过了一天,人没了。庄逸只离开一会的功夫,人没了。庄逸韩木和韩林三个人满韩府里寻找,就连假山里都没放过。可依旧没看到韩子狐的人影。
后来,他们三个不约而同的想起什么。拔腿就朝正院跑去。
刚踏进园子里,就看见红玉和红月在院子当间朝着门跪着。他们三个顿时松了一口气,朝里面走去。
刚走到门口,正想开门,就听红玉说道:“爷不让任何人进去。三位大人还是不要进去了,爷的脸色不太好。”
闻言,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庄逸举起的手又放下了。
屋内,日光柔暖的照在榻上,一片柔和。韩子狐站在那,以双眸缓缓扫过床,柜子,软塌。炕几上摆着绣篓,几样绣线,他有些恍惚,依稀中好像看到如意临窗而坐,手里拿着女红一针一针温柔的绣着。嘴角噙着一抹他最熟悉的笑,恬静淡然。
“如意..”伸手,不由自主的想要碰触,可眨眼间,空空如也,哪还有人,窗上的沙漏静静的流淌着。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
回头看向床边,依稀看到如意翻来覆去毫无睡意的样子。依稀看见她的眼底始终带着一层淡淡的哀伤。他想要去抚平。可指尖碰触到的只是一团淡淡的空气。
痛苦挣扎的黑眸中滑滚着浪花。丝丝空气中浸着如意的味道,伴随着呼吸吸进身体里,顿时像被火烧一样热辣辣的疼。
他静静的坐在床边,拿起如意曾经用过的枕头轻轻的抱在怀里,就像是抱着最亲密的爱人一样,异样温柔,靠着床头,怔怔的望着空气出神。
如意走了也把他的灵魂一并抽走了。他甚至不敢睡觉,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如意决绝的脸。毫不犹疑的跳下去。她竟然如此的恨他,真是恨极了,甚至连死也不愿意让他找到。
他都做了什么?这么多年对她做了什么?让一向爱他的如意会如此的绝望,甚至不惜以死来逃开他。
闭上眼,两行清泪滑落。下巴上蓄满了青茬。早已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若是能重来,若是可以重来,他愿意,愿意放她走。哪怕是放手,他也愿意。活着,总比死了好。她活着,最起码他还能偷偷的看着她。而如今,就连她的尸首也没找到。只留给他一大滩血渍。
可惜,没有如果,他的如意走了,决然毅然的离开了他。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没说,他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没做,他一直觉得日子还长,总会有一个解释的时间。他也一直觉得无论自己犯下多大的错如意一定会原谅他的。回想之前的种种,他不由得自嘲的笑了。就像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仗着如意的喜欢肆意挥霍她的情感,从不会想她会不会痛,从不会想她会不会哭,甚至从来不会想有一天她会离开他,以一种近乎残忍决绝的方式离开他。
这时,他才猛然惊醒,原来一直以来她不是不疼只是太爱他所以愿意原谅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原来她不是不会离开他。只是那时离开的理由还不够坚定。
痛过,麻木了,累了,当她再也给不起他要的时她便以一种最直接最残忍的方式向他宣告她要离开了。
她有多爱他他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他更加无法原谅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令她万念俱灰,令她心死绝望。令她终于不再愿意继续留在原地等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