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弘也不知道他当时为何要留下来。
可能是因为对于君霖吃完嘴都不抹的怒气,迫使他要留下来为自己讨回公道。
但他又清楚地明白,这件事情他最好忘掉,才不会引火烧身。他一个仰仗君霖而活的人,谈什么讨回公道。君霖没嫌他碍眼,暗中抹杀他,已经是在怜悯他了。
当他想清楚这一点,他又想走了。
他道了声“告退”,扭头要走,这个时候,君霖又不给他机会走了。
“柳氏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文弘登时怒火翻腾!
即便他不是君霖给折腾的快死了,他作为一个为君霖办事的臣子,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又出去给办事,是个有良心的人,都该先问问他身体如何。
就算没良心,君霖不是最爱装模作样,怎么在他跟前不唱唱仁君的好戏。
“臣还在吃药。”
文弘这么答。
君霖嘴角勾了勾,顺着说:“药少吃些,抽空沿着宫墙跑几圈,跟着武将练练拳脚。”
“柳氏已经知道真相。”
“……办得好。”君霖看着文弘微微鼓起的脸颊,心想这是存了多少怒气,跟他玩这样拌嘴的路数。
“圣上。”文弘挺直腰脊,昂首道,“柳氏是打开郭家缺口最好的人选,臣观柳氏遭此大变,恐以后谁都不会信了。臣是第一个告知她真相的人,只有臣能与她合作。”
柳氏只会与他合作,只有他才能尽快将郭家献给君霖,助君霖走这撼动世家的第一步。
所以要想把他怎么样,也得看看他的利用价值。他撂挑子不干了,君霖可要费大力气重新布置。
他说出这番隐隐带威胁的话,是想让君霖尊重他,莫把他当一无是处、任人摆布的废皇。
他即便是废皇,也是有用的废皇。
“朕知道。”君霖好笑点头。他一笑,文弘更气。他只好敛了笑容,严肃以待,让文弘知道他已明白文弘的重要。
“瞧你跑的一头汗,过来吃口茶。”
文弘立刻警惕起来。
君霖无奈,先端起来吃了一口。文弘这才走上前,端起茶吃。君霖趁机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文弘痒的浑身一哆嗦,差点没把茶盏掉了。
他想质问君霖为何摸他脸,放下茶盏却见君霖眸子晶亮地盯着他。
“别动,敢动朕就立刻临幸你。”
临幸你个鬼!小爷我……我忍!文弘身体不敢动,黑眸却任性地斜到一边,不肯看君霖。
很快,君霖的手就再次摸到了他的脸上,君霖的手劲很轻,似挨非挨,弄得他痒痒的很。他最怕痒。
他遏制不住地想笑,憋得嘴角都抽搐了,整个人因为憋笑而微微发抖。
君霖的眸色更亮。文弘的敏/感/之处是在脸上?
君霖又伸手捏文弘的耳垂,使劲捻了捻,文弘彻底忍不住,嗷嗷叫着躲开,捂住耳朵。
痛死了。君霖用这么大劲儿,要捏扁他的耳垂?
“圣上,您做什么呢?”文弘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君霖乐得拍手。果然书不欺他,碰到敏/感之处,人会全身酥麻,甚至哆嗦,目光带水,含情脉脉。
“你走吧。”君霖心满意足了。
文弘莫名其妙捂着耳朵跑了。
郭申什和吹溪在外面等着他,借了两盏灯,在前面给他带路。他是圣上传召去的东暖阁,回去福祉宫的路上,哪怕要人开内宫门,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内宫在这个时辰,除了守门的时候,几乎看不到人了。走过浮华园,刚一拐弯,突然有手捂住了文弘的嘴,拖着他进了浮华园的侧门。
吹溪毫不知情,郭申什的头略侧了侧,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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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弘被打晕,再醒来时,在一张大床上,君霖趴在他身上,神色认真屏气凝神地——摸来摸去。
“不要,好想笑。”
“笑?”君霖神色猛地冷下来,看得文弘生生打了个哆嗦,君霖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些。
君霖在他跟前躺下,给他拉好被子盖上。
“时辰不早了,睡吧。”
“……”
“圣上,您能解释解释您的举动么?”
没有人回答他,文弘又是气,又是好奇,又是担心,脑肝挠肺了好一会,眼皮渐渐沉重,带着满满的戒备睡了过去。
过了许久,听得屋里没了动静。莫福才进来,将香炉的香熄了。临出门大着胆子看了眼床帐内,隐约见文弘侧着身,抱着君霖的一只手,头似乎枕到了君霖胸口。
想起今日吕寿得罪文弘的事,愉悦地退了出去。
最先示好于文弘,果然是下了步好棋。只要君霖一日喜爱文弘,他就能跟吕寿分庭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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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文弘发现,他竟然在自己新买的宅子里。
屋里的摆设他不认识,可出了屋门,一看院里遮了半边天的大树,他就明白过来。
他买的宅子,君霖不但知道了,还跳过他把宅子收拾了一番。这还不是最可恶的,最可恶的是,君霖竟然还在此处同他睡在了一张床上。
这里可是他的家!他为了摆脱君霖而买的家!君霖这样做,将他心中的那个“家”给生生挖了出来。
他发现自己无家可归,只能寄人篱下了。
死了这份心后,他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柳氏身上。柳氏比他想象的更恨郭棱,也更加被仇恨蒙蔽了理智。
他言说,可以将郭家财产偷转出些许,让郭家惩治郭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