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想柳相忽然问了这么个突兀的问题,我怔了怔,随后点点头:“当然听说过……”
“马良有支画什么都会成真的笔。”
“对。”
“如果我说世上真有这支笔你信么?”
“呃……不信。”
“为什么不信。”
“……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是真的,不过是传说故事而已……”
“众所周知,故事可能只是单纯虚构,也可能源自真实。”
“但这故事是现代作家洪汛涛先生的作品,应该不存在真实性,是完全虚构的吧……”
“对,它的确是现代作家的作品。不过,曾因此有好事者特意探寻过这故事的原形,发觉历史上可能确有此人。”
“是吗……”
“据他们说,通过反复对比和分析,以他们所挖掘到的资料来看,上面针对那个原形所做出的种种描述,非常贴近神笔马良的故事。因此可见,马良以及马良的故事,历史上应该是真实存在过的,只是故事里所说的时代大抵是在明朝,但原形的年代可能要久远许多,他所拥有的那支神笔亦不如传说故事里所描述的那么神,所以,他的最终结局更是没有我们现在所以为的那样美好。”
“……最终结局?它是什么样的??”
“在洪先生所写的故事中,马良画出位于海岛上的摇钱树,诱使恶人远渡重洋,以此计策令他们被淹死在海上。但实际上,漫说没有哪个人智商会低到这种地步,乖乖坐船去故意画出来的海上采摇钱树,就是那些觊觎马良神笔的人,目的也远不止贪图财富这么简单。”
“是为了权利么?”
“不是。”否定之后,他似笑非笑看了我一眼,伸手朝着天空指了指:“据说那支笔能画出入天之门。”
“哦……是为了成仙。”
“对。”
短短一个字的回答,令我从一片好奇中摆脱了出来。
果然,说穿了仍旧是个故事。什么成仙,什么入天之门,绕个弯子之后,抖出的东西仍只是层传说的皮。
虽然这些话并没说出口,但还是很快被柳相从我神情上看出了端倪,因此笑了笑,他问我:“不信是么。”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成仙之类的东西……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存在的么,火箭早登陆月球了,也没看见有嫦娥和吴刚是不是……”
“没错。不过,假如真的有神仙在你身边,你也未必看得出来是不是?所以有句话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譬如清明,你为何而祭拜,又为何而化纸钱?”
“这个么……”对于这句话,我本能地想要反驳。
但突然间,想到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遭遇,立时就说不出任何话来了。便低头沉默了一阵,然后朝他笑了笑:“假设真的有那么一支笔,那么历史上真实的马良,结局应该是悲惨得很的吧,无论哪个年代的帝王,一旦知道他有让人成仙的工具,还不得上天入地的搜捕他,无论用尽什么方式,直逼到他交出手里的东西为止。”
“没错。”
“那么他真正的结局应该是……”
“被害身亡。”
猜想也是这样。
虽在自己心里头仍只将这些当做故事,但还是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所以说了,故事还是以故事的方式去讲,以故事的方式去做结局,比较好。”
“光明美好的结局是么。”
我牵了牵嘴角,避开了他眼神中的戏谑:“……那么,他死后那支笔被谁得到了?”
“据说是他一个徒弟。”
“哦?”稍稍有些意外,因为没料到那支笔并未被害死马良的人得到。“所以……又开始了对他徒弟的追杀?”
“没有。”
没有?再次出乎意料,我未免开始对这话题专注起来:“为什么?”
“因为那个徒弟先下手为强了。”
“这么看,结局应该还算不错。”
“但那徒弟被活剐了。”
“活剐……”简单两个字,生生叫人条件反射出一阵刺痛。
剐刑,古代最为残酷的刑罚之一。动用在这个徒弟身上,显见他犯下了怎样天大一个重罪。
而被判此重罪,显见是因为他杀了一个怎样了不得的人物。
“……那个徒弟到底杀了什么人,竟然要被判剐刑……”忍不住问。
柳相略带遗憾地摇了摇头:“史料里没有记载。”
“那么那支笔呢?有那么一支神笔,那个徒弟为什么没有用它逃走……”
“因为那支神笔并没有故事里说的那么神。”
“但至少可以用它逃到天上去……”
“呵,你开始相信这故事了是么?”
“我只是对它开始感兴趣了。”能让人产生种种疑问的故事,总是挺有趣的。
“是么。”对于我的回答,柳相似笑非笑,并将目光再次转向窗外:“可惜现实总是现实,他没能逃到天上去,而是留在人间受尽了身体被一片片零碎割去的折磨。”
“折磨致死……”
“是的。那些人为了从他口中得到神笔的下落,以重罪的名义将他活活折磨致死。”
“好惨……”
“他死后人们找遍他住处的每一个地方,但始终没能找到那支笔,有人说笔早已被他毁了,也有人说笔被他藏在了一处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从此不见天日。还有种说法,神话色彩颇为浓郁,说是那支笔极其灵性,在他死后不久,便随着他的遗体一同悄然进入了他的坟墓,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