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被扶进屋里安放在床上,早有薛宝钗领了大夫在一旁候着。大夫去给薛蟠诊脉查看身体,薛宝钗便拉了薛姨妈到外间去询问平日里跟着薛蟠的小厮。回来报信的人只说哥哥在学堂里受了伤,却不想是伤到了那里!薛宝钗一个大姑娘,想想都满面通红,却仍是硬着头皮问那小厮;“今日在学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哥哥又怎会伤到了......”后面的话实在说不出口,便拧了眉头等着小厮回答。那小厮跟在薛蟠身边几年,自以为对薛蟠还算了解,香怜、玉爱此时正得薛蟠的意,若是得罪了他们,事后对着薛蟠小枕头风一吹,受罪的还是自己,倒是宝二爷.....主子一家总不好去对宝二爷质问发落吧?于是,小厮将事情删删减减,含含糊糊的讲了一遍,说宝二爷因身边的后生与玉爱吵了几句,又说学堂里不知怎的乱了起来,最后说大爷是被砚台砸伤的,凶手却不知是谁,绝口不提玉爱得罪了宝二爷,香怜差点与人家大打出手的事。其他的小厮随从也不是什么愚笨之人,明白其中利害,见他这么说,也纷纷回应。
薛宝钗听了小厮的回话,站在一旁默不作声。薛姨妈听薛蟠是被砚台砸伤的,一时血气急涌,险些昏厥过去,被薛宝钗扶着坐在了椅子上,又想起了什么,厉声道;”那香怜玉爱整日与蟠儿一起,如今蟠儿受了伤,怎不见他们?快去,将他们叫来见我!”跪在地上的小厮眼珠子转了一圈,不等别人回答,便开口回话,“奴才这就去!”说罢,麻溜儿的出了屋子。玉爱被香怜抱在怀中,仍是心中不安,手拧着香怜的衣角都快拧出花儿了,忽听到车外有人喊他们。香怜猛地睁开眼,只对玉爱说了一句:“等会儿不管什么人问什么话,你都不要出声,只听着我说就行。”拉了玉爱下车,看是薛蟠身边的小厮。听闻薛太太要见,玉爱一下子慌了神。跟着小厮一路走来,听小厮将刚才屋里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就到了屋前,进门前香怜对小厮回了一个眼神,满是感激。
香怜拉了玉爱,进门就跪下向薛姨妈磕头请罪,“我俩平日里多得大爷宠爱庇护,今日混乱之中却没能护住大爷,实在有罪,请太太发落。”香怜说的恳切,玉爱更是眼圈微红,薛姨妈不似王夫人,本就不是厉害歹毒之人,不然薛宝钗也不会在父亲死了之后早早的就撑起整个家。此时看他两人这样,反而不好再开口说什么。薛宝钗站在薛姨妈身旁,见薛姨妈不好开口,打量了一下二人,态度不算坏,语气却颇有些严肃地说:“叫你们来也并非是要怪罪你们,学堂里的事我们也都知道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伤了哥哥,你们可看见了?”
“这......”玉爱谨记香怜的话,只跪在地上低着头不吭声,香怜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似乎在考虑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薛宝钗看他脸上想说不敢说的表情,心里“咯噔”一声,有了猜测。薛蟠为人有些傻大胆,但身份在哪儿摆着,在学堂中被伤了还要顾忌对方的......还能有谁?!“小的也没看清是谁,只是从学堂出来时无意间看见......宝二爷......手上似乎有大片的......墨迹!”香怜声音越说越小,薛姨妈母女却听得清楚。一时,又有小厮从寝房出来,脸上的表情如丧考妣,跪在地上对薛姨妈母女道:“太太、姑娘,大夫给大爷看了诊,说大爷伤的颇重,但只要仔细调养,日后于房事上倒是不碍,只是......子嗣上......怕会艰难一些......”薛姨妈只觉得头晕眼花,一口气喘不过来昏了过去,众人顿时手忙脚乱。刚刚将薛姨妈扶下去,又有人来报,王夫人领了宝二爷带着宫里请来的太医来了,薛宝钗心中复杂,嘴里发苦,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却仍是迎了出去。
原来贾宝玉自知闯了祸,一时六神无主,拉了秦钟回贾府也不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奔王夫人院中。贾政在衙门当值尚未回家,王夫人见贾宝玉慌慌张张,不等她询问,贾宝玉便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我本是一时气愤随手拿了个东西扔了出去,那知会是......如今......可如何是好?!太太!如今可如何是好?!”王夫人原本也是吓了一大跳,此刻却冷静了下来,甚至微微有些窃喜。她与薛姨妈都有心成就金玉良缘,若薛家独子真的因此废了,那薛家岂不是整个都挂在了薛宝钗身上,而薛宝钗若是嫁给了宝玉......王夫人心思急转,安抚了贾宝玉,命人去请了太医,自己亲自携了宝玉去向薛蟠赔罪。
王夫人被薛宝钗迎了进来,听说薛姨妈晕了过去,抬手用帕拭泪,又指着贾宝玉满面佷恼,“都是我不好,生了你这个孽根祸胎,今日竟害了你薛蟠哥哥!叫我如何对的起我那苦命的妹妹!”贾宝玉只站在那里低着头默不作声,王夫人抬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