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雷而射,好名字!秦会之犹豫了一下道:不过以属下之见,换作雷鸣亦可。
程宗扬将那把好不容易起了名字的刀抱在怀里,眼泪都几乎下来了,你知道个屁!这跟雷没关系!你个文盲!
豹子头风风火火进来,粗声大气地说道:公子!有人来访!说著他压低嗓门,那人有些不对,公子多加小心。
程宗扬不由对豹子头刮目相看,老豹居然长心眼儿了啊,哪点儿不对?
豹子头一脸神秘地说道:那人姓得古怪——竟是姓尿的。
尿?程宗扬都震惊了。这得是什么尿性才起这姓啊?
豹子头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接著程宗扬和秦会之一起反应过来,廖!
会之!我看你是得开个班了,程宗扬边走边道:给这几个牲口讲讲千字文、百家姓,要不这日子都没法儿过了!
秦会之谦虚地说道:秦某一介文盲,不若公子亲自来讲。
哎哟你个死奸臣,我都被你逼到墙缝里了,憋得一身一身的汗,发个火都不行啊?好好好,刚才的话我收回。我跟你说,老豹、老兽、老术这智商,也只有你能教了。
豹子头不服气地说道:吾不用教!吾识得字,数得数!一、二、三、五、七……吾能数到一百有一!
程宗扬黑著脸道:教你数数的绝对是个大师!全是质数数著快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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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先生大驾光临!失迎失迎!
廖群玉穿著一身半旧不新的棉布长袍,坐在客厅等候,见主人出来,他站起身,文质彬彬地拱了拱手,笑道:程公子瞒得我好苦!
程宗扬心头微凛,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马脚,不过廖群玉一个萍水相逢的书坊掌柜,似乎也说不上瞒不瞒的。程宗扬一边转著念头,一边打著哈哈道:廖先生说笑了。
当日晴州偶遇,敝东家便对程公子和秦先生念念不忘,今日方知程公子得滕知州推举,已经有了官身。廖群玉道:论起来该称呼公子一声员外了。
自己来临安这么些天,还是头一回有人登门提到自己的官职。不过廖群玉在临安作生意,重视自己的官身也不意外。
程宗扬坐下来道:廖先生消息倒是灵通,一个客卿的虚职,让廖先生见笑了。
廖群玉文绉绉道:单以人才而论,客卿的俊杰之士也不逊於科举。如今宋国有贾太师禀政,百废待兴,程员外若是有意仕途,前程大有可为。
程宗扬笑道:廖先生也是大才,又是宋国人,为何不去科考做官,却只当个书坊掌柜呢?
廖群玉一怔,然後哑然失笑,正是正是!程兄此言,令廖某汗颜。
秦会之微微欠身,前日拿了廖先生几卷书,敝家主无以为报,特意准备了几件薄礼,还请廖先生笑纳。
程宗扬暗赞一声,还是死奸臣想的周全。不过看到秦会之拿出的礼物,程宗扬不由一愣。
两副白夷族出的湖珠手串,一株碧鲮族出的珊瑚树,都是南荒特产,虽然在临安市面上价格不菲,但也称不上十分名贵,抵一套《金瓶梅》也算有余。不过此外还有两只尺许大小的罐子,镂刻精细,通体莹白,别人可能不太清楚,但程宗扬一眼就认出这是用自己从荆溪带来的猛玛牙雕成。象牙在临安不算稀罕,但荆溪的猛玛牙体积更大,牙质也比一般象牙更为出色,这两只罐子看不出有什么用处,价钱可不便宜,死奸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廖群玉本来带著客气而礼貌的笑容,但这两只罐子拿出来,脸色不禁凝重起来。他仔细审视片刻,然後赞道:好材质!好手艺!
秦会之道:数日前才拿去雕琢,时间仓促,未能尽善尽美,还请廖先生不要见怪。
廖群玉叹道:如此大小的象牙,连廖某也未曾见过,程员外和秦先生这般厚礼,廖某代敝东家谢过了。
程宗扬忍不住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秦会之道:此物也不十分罕见,在临安更是抢手之物,只是时令不对,要过了夏才能用。
你说半天我都没弄明白这是干什么的。
秦会之咳了一声,低声道:蛐蛐罐。
程宗扬脸都黑了,上好的猛玛牙拿来做蛐蛐罐,有这么糟蹋东西的吗?就是像死丫头那样做个按摩棒,也比这个强啊!
廖群玉却对那两只蛐蛐罐十分重视,小心装入盒子,让随从仔细拿好。
廖群玉诚意十足,不仅亲自来请,还带了车送两人赴宴。已经约好的饭局,程宗扬也不好再推辞,客套几句,便随廖群玉一起登车。
俞子元受伤未愈,由敖润带著青面兽担任护卫。程宗扬带来大批金铢,原本想如果云家资金周围困难,先偿还一部分,但与云秀峰的会晤中,这位云家的当家人承诺全力襄助,这笔钱也不急著归还,因此还留在宅中,由冯源带著金兀术和豹子头看管。
上次廖群玉的东家就在城中,因为有事在身,双方未能见面。这次那位老东家却不在城内,一行人足足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来到临安西北的葛岭。
葛岭邻著西湖,马车一路行来,碧波映著翠竹森林的山路,半山半水之际犹如画中。车过西泠桥,向北进入山间,远远便看到山间一片建筑。大门处挂著一块匾,上面用碧纱笼罩,隐约写著後乐园三字。
园中的仆役早已接到消息开门迎宾,车马毫不停歇地从大门驰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