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骏之首的铁骊孟非卿雄壮豪健,宛如雄狮,天驷侯玄眼睛半睁半闭,犹如睡虎,下面的幻驹斯明信冷若独狼,云骖卢景傲如孤鹰,青骓崔茂军服只穿了半边,肩头和手臂都缠著厚厚的绷带,犀利的眼神如同妖蛇,朱骅王韬风姿隽秀,就像一头优雅而敏捷的云豹。连萧遥逸这时也收起嘻笑,神情严肃。
帐内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却分外炽烈。程宗扬不禁想到,如果十几年後,自己能和这些人再度聚首,也会和他们一样激动吧。
诸君。孟非卿缓缓道:十五年来,我星月湖数千兄弟只有一个念头,在岳帅战旗下重新聚首。今日终於成为现实。十五年前,岳帅的战旗纵横天下,十五年後,岳帅战旗所指,依然令敌军胆寒。
孟非卿扬声道:岳帅当年的口号你们还记得吗?
众人齐声道: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孟非卿道:岳帅平生纵横不败,却被宵小中伤,被宋主以莫须有的罪名冤屈,我营中数千兄弟谁能咽下这口气去!
众人齐声呼道:不能!
孟非卿沉声道:宋主以莫须有的罪名除去岳帅,那等昏聩无能的主君,岂能让我们星月湖大营为其效命!我们今日所在的是晋国江州,不占宋国一分一毫土地,宋军竟然以十万之军来攻,这样倒行逆施,岂能容他!
卢景道:夏夜眼之辈也敢来送死?当年岳帅在时,哪里有他说话的份!宋主小儿不来惹我们便罢,敢来找死,我们兄弟打到临安!生擒宋主小儿!
众人高声应道:打到临安!生擒宋主!
星月湖这口鸟气已经憋了十几年,今日终於摆明车马与宋国作对,不禁气势如虹。
侯玄道:岳帅留有遗命,要我等以国事为重,无论如何不得为岳帅之事向宋主复仇。岳帅之命,我等自然不敢有违。但宋军打上门来,未免欺人太甚,不给他们一点教训,倒让那些鼠辈看扁了我们星月湖大营。
斯明信冷冰冰道:我记得清楚,岳帅说的是不许向宋主复仇。但当时极力诬陷岳帅的贾师宪、万俟契、夏用和这些小人,难道杀不得吗?不向宋主复仇,他的老婆孩子我们也杀不得吗?
王韬说道:贾师宪、万俟契死有余辜,但妇人孺子之流,岳帅若在,也不会杀之泄怒。
卢景道:岳帅命丧冤狱,哪里还要这些妇人之仁?
萧遥逸道:岳帅未必便死!以岳帅之能,怎么可能被那些鼠辈所害!
程宗扬在旁听著,想起谢艺曾经说过,斯明信、卢景和崔茂是复仇派,极力主张复仇,除了岳帅说过的宋主,其他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杀尽都不在话下。侯玄、王韬和萧遥逸则认为岳帅并没有死,坚持要找到失踪的主帅。看来他们这些年没少为此争吵。
孟非卿喝道:我们在江州打出岳帅的战旗,此战若胜,必定天下耸动,岳帅只要在世,必然会听闻。若岳帅果然不在,此战取下夏用和的首级,也可告祭岳帅的英灵。何必作这些口舌之争?
老大一开口,众人都偃旗息鼓,不再争执。
孟非卿道:宋军有七万余众,即使把我们能够动用的军力全部算上,也超过十倍。我星月湖大营的兄弟向来不惧刀矢,不怕血战。但这次江州之战,我的第一条军令就是:严禁无谓的拚命!
众人静悄悄听著,但孟非卿的第二条军令,让冷静如杜元胜之辈,也不禁张大嘴巴。
孟非卿缓缓道:第二条:在必败的局面下,允许投降。
徐永呼的站了起来,向孟非卿敬了个礼,然後大声道:孟团长!我星月湖没有投降的兄弟!
我星月湖大营如今还剩下一千七百余人,我不想此战过後,再少一半。孟非卿沉声道:你们都记住:你们的性命不只是你们自己的,更是我们星月湖所有兄弟的!如果出现必败的局势,那是我、是侯团长、是斯中校、卢中校、崔中校、王中校、萧少校,包括程少校,我们这些指挥官的责任,与你们无关。你们唯一的责任,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程宗扬目光与月霜一触,後者冷漠地移到一边。孟非卿允许投降的命令明显受到那些尉官的强烈抵触,但侯玄等人都没有作声,默认了自己的责任。事实上这条是程宗扬提出来的,为此还和小狐狸吵了一通,萧遥逸坚持认为投降是懦夫之为,星月湖根本就没这种可笑的生物存在,直到程宗扬说出如果出现必败的局面,责任在指挥官身上,不应该由执行的士兵承担,萧遥逸才勉强同意。
第三条,关於军队的补充:各营在十日内,完成三团九营的满员编制。只要加入我星月湖,都是生死同袍,不得有新老之分。
这一条同样激起众人的议论,焦点集中在补充的兵员如何才能在最短时间内适应星月湖大营,毕竟现存的星月湖军士都是十五年以上的同袍,彼此已经不单单是战友,更是手足兄弟。不少人认为,星月湖应该保持现状,以利於指挥和调动。
争论中,程宗扬站起身,我是新来的,姓程,程宗扬,盘江人。有许多兄弟可能都不认识我。我想,咱们营中数千兄弟也不是生下来就彼此认识。大家有的来自宋国,有的来自秦国,有的是世家子弟,有的是光头和尚,都因为星月湖大营的战旗走到一起。如今岳帅虽然不在这里,星月湖的战旗仍在。也许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