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盛夏。
每一年的五月节第二日,太皇太后都会在慈宁宫里赐宴后宫众女,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因为如今太皇太后年岁大了没了那么多精力,这几年其实都是乌那希在替她操办这事,不管之前的事情太皇太后对乌那希再如何心生不快,乌那希操持宫中庶务从来都是井井有条她也挑不出毛病来,且那之后乌那希对她依旧是恭恭敬敬有礼有节,她也无话可说,于是便也面子上过得去也就这么过了。
慈宁宫里,乌那希将精心挑选好的宴席菜单递给太皇太后看,太皇太后瞥了一眼就道:“再斟酌一下吧,别总是从前那几道,也该变变新花样了。”
“是。”乌那希淡定应下。
太皇太后看她一眼,突然问道:“佟妃禁足快有半年了吧?”
“还差一个月。”
“那也差不多了,听闻她这几个月日日在佛堂里一待一整日诚心悔过,想来确实是知错且有心改了,这次宴席就让她一快参加吧。”
乌那希心下好笑,果然还是咽不下之前被自己抢先擅自做主处置了人的那口气吗?
不过也罢,再跟这老太太争也没意思,于是这一次,乌那希很痛快地应下:“太皇太后放心,奴才会吩咐下去的。”
于是被勒令闭门思过半年的佟氏提前一个月被放了出来,当然,她一年之内不得伺候康熙这点乌那希是没打算再给她通融的,不管怎样,原本在后宫里名声就不怎么好的佟氏如今更是沦为了众人的笑柄,至于她以后还敢不敢兴风作浪,那也就只有她自个知道了。
坤宁宫。
胤礽进来请过来就嘟囔了起来:“为什么我方才在御花园里看到了佟妃,她怎么就出来了?”
乌那希笑着捏他的鼻子:“书念完了?”
“念完了,”胤礽不高兴地道:“额涅回答我的话,佟妃不是要被禁足半年的吗?”
“你乌库玛嬷说她已经真心悔过了,就让她出来了。”乌那希说着又摇了摇头,真心悔过?不管太皇太后是不是真的相信,反正她是不怎么信的。
“哦……”胤礽也颇不以为然,免不得小声嘀咕起来:“爷怎么看着她的脸就还没烂掉呢,还能出来现眼。”
乌那希闻言有些怀疑地看向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保成,你跟额涅说实话,佟妃她的脸之前烂了,是不是你做下的?”
“哪有……”这么说着,小太子的目光却略有心虚地荡开了。
“额涅面前不许扯谎,说实话。”
“我说就是了,”胤礽不以为然道:“是我做的,我就是看她不顺眼,谁让她总是用那么不要脸的方法勾引汗阿玛,还害了姨娘。”
乌那希实在是有些无语了,其实之前这事她就怀疑是胤礽这小鬼干的,要不不会每次说到这事他就一副摇头晃脑之态,没想到还当真是他,他倒是真能耐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难道还在她那里有人?”
“他那里没有四弟那里有,”小太子低下了头对手指:“通过内务府安排进去的,不单四弟,大哥和三弟那里也有。”
乌那希听得意外不已:“内务府?你还有本事通过内务府往其他人那里安插人?你别给我做糊涂事,被人发现就麻烦大了!”
“能被人发现的眼线那还叫眼线嘛,”胤礽争辩道:“额涅放心,我没那么大意的。”
“到底你是怎么收买人心的?你都给我交代清楚了!”
听着乌那希严肃的语气,胤礽犹豫了片刻,无奈坦白:“通过三叔公牵线搭桥,他还给我介绍了不少朝中官员认识……”
果然又是索额图那个老匹夫,没等乌那希开口,胤礽又立刻道:“额涅放心,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心里分得清楚的,我没做别的,认识几个官员而已,没什么的,至于安排在哥哥弟弟们那里的人,除了那一次,我没叫他们做过其他的……就只是想看哥哥弟弟他们平日里都做什么而已。”
你又不是偷窥狂你看他们平日里做什么?乌那希当真是要翻白眼了,认识几个官员确实是没什么,他就怕胤礽被索额图那老家伙哄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以后刹不住车弥足深陷做出什么不容于康熙的事情来。
“额涅放宽心,额涅的教导我都谨记在心,绝对不会做让额涅为难的事情。”胤礽再三保证。
算了……乌那希想着胤礽是皇太子,真要成了天真无知的小白兔更麻烦,只要他还知道分寸就由他去吧,于是道:“不管怎样,额涅说过哪些不该做的你得记牢了。”
“记得,”胤礽用力点头:“不能私下里拿人好处孝敬,不能用皇太子的身份以权谋私,更不能用储君的身份去外横行跋扈欺凌弱小。”
“你记得就好,还有一点,你也给我记住了,以后后宫里里头的事情,都不需要你来管,你一个堂堂皇太子,成日里跟这些女人斤斤计较,掉份吗?不管以后后宫里谁再生事,那都是额涅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
“……我不管就是了。”
“最后一句,你再不喜欢佟妃,当着外人的面,这称呼也得改改。”
“哦……”
不就是叫那个女人妃母吗?叫就叫呗,也不会少两块肉。
到了太皇太后设宴的那一日,因为天气晴好,按着她老人家的意思,乌那希直接吩咐人将宴席摆在了御花园里,再派人去请太皇太后、皇太后和众太妃。
众女也一早就来了,这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