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晌并起双指,念了个诀,指尖挥出一道金光,将食尸蚊拦腰斩碎。紧接着,他从白衫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将瓶里的药粉全部撒到明媚脖子上,厚实温暖的掌心覆上去,细细地揉搓晕开。
九明媚舒服地哼了哼,近距离瞅着他认真严肃的样子,心里欢喜极了。她将双臂伸展开来,揽住八晌的脖子往前一拉,隔着纸窗户,小嘴儿印上了他的腮帮子。
他很高,她很矮;他很壮实,她很瘦小;他很好看,她很难看……他的脊背挡住了所有的日光,却意外地将阳光渗进了她心上。
四百多年埋葬在雪窝子里的凄寒,仿佛突然就蒸发了。
八晌触电般浑身一颤,立马推开她往后退,惊慌之中跌倒在地,滚了三滚,又爬起来往外逃。
九明媚托着腮帮子,趴在纸窗上,望着他摸爬滚打的呆模样儿,嘻嘻笑着:“小家伙,可爱!”
“哎,那不是八晌小师傅吗?!”
不知哪个姑娘敞着嗓门儿这么一吼,其他姑娘们的房门陆陆续续打开了。姑娘们接了第二轮题目后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法子来。绛仙殿的大门始终紧闭着,她们出不去,也没有别的弟子进来,简直的急煞人也。
好容易瞅见个活弟子,姑娘们个个跟狮子瞅见小绵羊似的,生扑上去。
“小师傅,这题目到底什么意思啊?”
“小师傅,唱歌怎么击鼓打洞啊,您教教我呗!”
“小师傅,我这儿金银珠宝您想拿哪样拿哪样,拜托帮帮忙……”
八晌本着身为国师弟子的责任感,欲正色对答,斜眼瞥见九明媚色眯眯的小眼神,心肝儿一颤,拔腿逃了。
就在众人都追着打探消息的当口儿,长廊阴影里的黑衣女阴测测地皱了皱眉头,转身开门进入一个房间。等待她的,可不是和谐可爱的室友,而是劈头盖脸的包袱攻击。
“滚出去!我们百香郡主可是离王的掌上明珠,就凭你,也配跟我们郡主住一起?!”
小丫鬟艳儿叉着腰,腮帮子鼓得厉害,跟只癞蛤蟆似的。身后那位郡主则穿着一身白色拢仙裙。这拢仙裙着实漂亮,轻盈飘逸,仙范儿十足,可配上郡主那张鞋拔子脸,就莫名喜感了。
黑衣女穿了一身黑色劲装,幽黑的长发、乌木发簪、黑色手绳、黑缎面鞋、黑色束带……整个人像是在墨缸子里泡了千儿八百年,若她转过头来露出一张大黑脸,一点儿都不会奇怪。
黑衣女一声不吭,蹲在地上拾捡包袱,浑身上下透着狂暴的魔气。
艳儿见她蹲着不动,抬脚便踹她肩膀:“让你滚出去,聋了啊?!”
黑衣女猛地抬头,一双碧绿的眼珠子盯住艳儿。她的眼神特别吓人,好像一匹饿疯了的母狼,马上就要把人吞食入腹。
啪地一声,房门自动关上,把百香郡主和艳儿唬了一跳。
屋里摆放的各种花草盆景颤了颤,草叶和木枝伸长缠绕,化作一条条绿索将百香郡主和小丫鬟的手足全部缠住。
“唔唔,绿囚……你……”
绿索越缠越紧,两人想喊救命,却被朵朵白花塞满了嘴,连呼吸都困难。
四肢被勒出了血印子,不消片刻,手足都能被绿索生生勒断。
凡人自以为有钱又势便了不得了,其实在神魔的力量面前,渺小如蜉蝣。百香郡主和艳儿是不晓得自个儿招惹到了什么,如今知道了,却已迟了。
门外响起了一声脆灵灵的喊声:“香菇青菜,脆炒绿藤,爆煮翠竹,师父喊你吃晚饭啦!”
绿囚一怔,阴森地抿了抿唇,将绿索收回。百香郡主和艳儿“吧唧”一声儿掉在地上,瘫成一堆人肉,原先的跋扈劲儿半分也没了。
绿囚将门打开一道缝,一眼便瞧见了让她厌烦至极的家伙。她要对付如锦那个小贱人,却次次都被这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破坏,输得她心烦气躁,恨不能将这小丫头囚进她的万煞笼,让万千绿煞吸干脑髓!
“你是谁?”绿囚的声音森冷森冷的,让人一听便浑身冒冷气儿。
“你知道我叫九更,”九明媚顽皮地冲着她笑,“我也知道你叫绿囚,前任丞相的闺女儿,如今入了八皇子麾下。”
绿囚这辈子原是叫绿云,投了个好胎,当了丞相家的闺女,锦衣玉食样样不缺。两年前,绿家败落后,她和弟弟绿冉无处可去,便投奔到八皇子风千霁手下。
因为打小儿就讨厌绿色的活物,她誓要将天下绿意生灵悉数囚禁碾碎。于是乎,她给自个儿改名‘绿囚’,跟在魔界时一毛一样。绿囚投了八辈子胎,样貌变了又变,可不论起初叫什么,最后都会改回这个名字。若论“对名字的忠实度”,她论第一,没人敢当第二。
绿囚咬了咬牙,透过狭窄的门缝,冷声道:“八皇子看我们可怜,给我们一个栖身之所罢了。”
“既有了栖身之所,又何必处处要人性命呢?”九明媚眉眼带笑,顺着门缝,瞟了瞟里面瘫着的俩姑娘,“这里是鹤鸣山,国师的地盘儿,我一个小丫头都发现得了你的问题,你说,国师呢?若被岐国的皇帝知晓,你说八皇子会不会跟着你遭殃?”
绿囚气得浑身发颤,牙齿咬得咔吱咔吱响,像濒临发飙的猛兽:“你敢!”
“噫,你算是说对了,我没什么优点,就是胆儿够肥,敢捅了天!”九明媚呲牙一笑,将一个小布袋子丢到门前,转身走了。
绿囚谨慎地盯了盯外头,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