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靖侯一死,他招募的私兵也就没了战斗意志,在林朗的劝说话投降,祭祖大典也中止,晋王率众臣回京城,言若鸿被放在担架上抬走,惊雷和骤风都受了伤,侍女想过来抬穆清瑶,夜笑离没让,亲自将她抱在怀里。
裕亲王在她的脖子上戳了两个洞,流血过多,虽然吃过药,但又摔了一回后,言若鸿的受伤让她心痛欲绝,更加重了伤势,这会子看见言若鸿被抬走,她又晕了。
夜笑离憋着一肚子火,他也不知道该生谁的气,裕亲王死了,北靖侯也死了,这股无名火气没发找他们发泄,气言若鸿么?
阿鸿喜欢穆清瑶他早就知道,可人家从来都没有表现太明显,更是守礼克制,还舍身救了穆清瑶,于夜笑离来说,言若鸿是恩人,凭什么还对人家生气?
气穆清瑶吗?
是气,气她太过优秀,才招惹那么多同样优秀的男子窥觑,可是,若不是她的优秀,又怎么会吸引自己?
而且,阿瑶又没三心二意用情不专,更没有故意与人玩暖昧招三惹四?
她是一朵散发着幽幽暗香的兰花,开在幽静的山中,并不特意招摇,有品位的人才能发现她的美,一旦发现,就象是中了她幽香的魔,再也难逃脱。
自己是这样,阿鸿是这样,连没见过几面的容忌也是这样,死了的公孙昊,愧得肠子都青了,若非也被她吸引,明明可以走另一条康庄大道,还是如飞蛾扑火一样扑向她,最后引火*。
阿鸿也好,容忌也罢,都没有自己幸运,还气什么?
何况,就算她有错,他又怎么舍得生她的气?
看她为了阿鸿哭得肝肠寸断,他的心快纠成了团乱麻,不知道是该嫉妒,该吃醋,还是该安慰,总之难受得紧。
如今她就在自己的怀里,他将她紧贴着自己的心脏的地方,她的心跳很弱,但他听得很清晰,只要这样,他的心才能平静一些,安稳一些,先前太可怕了,只差一点,他以为,自己就要失去她了,他甚至做好了随她而去的打算,幸好,有阿鸿,所以,他应该庆幸而不是生气。
可他就是气,说来说气,气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当初求她嫁时,说好了,会护她一生一世的,可是到头来,她嫁给自己之后,一再赴险,而且每次都是为了他,为了他的事业,为了替他复仇,讨回公道。
这让天生骄傲又自负的夜笑离有一种很无力的挫败感,他觉得自己很无能,很没用,更没信用,不是他在保护她,而是她在一直保护着自己,不是让他没有尊严,而是……
好吧,就是很自责,因为自责而生气。
穆清瑶再次醒来时,手是被握着的,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帐顶,知道自己已经回到晋王府了。
“你醒了?”温柔的,略带沙哑的声音,让穆清瑶觉得心安。
可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瘦而胡子拉茬的脸,深深的黑眼圈让她触目惊心,清润的眸子里,凝望的深情让她心疼和难过,抬手想要抚平他紧拧的俊眉,却被他按住:
“想吃什么?我帮你拿。”
“我睡了我久?”穆清瑶并不感觉饿。
“三天三夜。”夜笑离抬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三天三夜,你就一直在这里守着?”他身体不好,内伤并没有复原,还需要几次输血才能痊愈,更是熬不得夜,却守在她身边三天三夜,当自己是铁打的么?
“我只喂了你一点流食,你肯定饿了,想吃什么?粥还是参汤?”虽然醒了,但伤在脖子上,嘴唇不能有大动作,会扯动伤口,还是只能吃流食。
“你一直就这样坐着么?怎么不知道上床来睡?”穆清瑶心疼地看着她的傻男人。
平日干净出尘,而又极爱洁的他,竟然把自己弄得胡子拉茬,除了守侯的辛苦,他肯定还承受着焦虑与担忧的煎熬。
“我睡不着,阿瑶,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让你赴险了。”她终于醒了,明知道自己的药能很快治好她,可就是担心,因为太担心,连着自信也快没了,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药效来,甚至又去做配了一个方子,却又不敢拿来给她试,要是配的药起了反作用怎么办?
若是医圣在此,见他这个令医圣老人家此以为傲的徒弟如此没有自信,胡子都会气歪了去。
“你很好。”穆清瑶抬起手,抚着他的俊脸,阿鸿和自己都受了伤,一个是最爱的老婆,一个是最好的兄弟,这几天最辛苦的就是他,要救两个人,一个都不能大意。
“娘子,我去给你端参汤来。”她说他很好,竟然让他的脸一红,眼神更是不敢与她对视,向来自负的夜世子竟然在娘子的眼神下生了怯意,更多了一份羞涩。
“相公,别走,阿鸿怎么样了?”穆清瑶捉住他的指尖。
他的脸果然又有点发沉,但很快恢复:“放心吧,死不了,只是要废一段时间。”
言若鸿的伤比穆清瑶严重多了,自然没这么快就好了,穆清瑶听了叹了口气:“我真担心他会有事,相公,那一刻,若阿鸿因救我而死,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夜笑离的扯了扯唇角:“我怎么会让他死呢?你别担心他了,他正在恢复当中,阿鸿自小就有狗一样的恢复能力,只要不死,再过一两个月又能活蹦乱跳。”
哪有这样说兄弟的,阿鸿要是听到夜笑离拿他和狗比,会不会气伤啊。
“这样就好,相公,我不想欠他太大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