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澈夺过来看了看,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生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徐滢慢吞吞拿起茶壶斟茶:“其实各层阶级差不多,只不过越往上走,他们掩饰的就越好而已。”
见他斜眼过来,她又扬唇继续道:“梁冬林他们这些人,把搜刮来的钱往上送,大家一块捞油水,这岂不比举报他们要好得多?底下跟上头打好了关系,但凡有些坏规矩的地方传到上头,上头自然也会替他们遮瞒。”
宋澈沉思片刻,看了她一眼。
徐滢看着守在门口的商虎他们,又接着道:“大人可还记得当初在议会上言辞灼灼的刘绽刘正在内的绝大部分官员都在替卫所喊冤,而大人只知道要彻查,却全然不去想为什么明明军户横行的现状那么明显,而你却会这么寸步难行,王爷自然会不让你管下去了。”
宋澈目光上下扫着她,“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他又没从过军。
“大人您打小锦衣玉食,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连打个架都有皇上太后在后撑腰,当然不会有机会见识到这些阴私,反观我打小丧父,家里还有寡母弱妹,见过的白眼比大人您踩过的雪还要多,这些之于我而言,自然是不算什么了。”
徐滢捏了桌上一颗花生米进嘴。
宋澈想想她那个伯父,这处境倒也不难理解。心思回到正题上,再想起她刚才这番话,不由又凝了眉道:“照你这么说,我的目标还是只能放到卫所的指挥使们身上?”
徐滢笑眯眯伏在桌上,凑过去:“大人想知道?”
宋澈刚刚好些了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你爱说不说!”
“你许我个武举的名额,我就帮你到底。”徐滢嘎嘣嚼着花生米。
宋澈扫了她一眼:“你想应试武举?”
“我是将门出身,是官籍后代,怎么不能应试武举?”徐滢斜眼过去。
宋澈看看她那小身板儿,冷笑了一声:“有名额也不会给你!”真是无利不起早,难怪会主动要求跟他出来办差。竟是为了讨他的名额!休想!没有她难道他就办不成这事了么?
“来人!去请梁大人过来吃茶!”
徐滢道:“你这样不行。”
“我偏要!”宋澈睨着她。弄清楚到底谁是上官!
梁大将军招待好了不期而至的两位京官,心情很不错。正要往小妾处温存温存,突然间先前的仆从就迎面挡住了去路:“将军!咱们偏院里住的那两个人,他们恐怕不是什么兵部的差使。而是来头极大的人物!!”
“来头大的人物?什么意思!”
信息量太足,梁大将军没能立刻反应得过来,“你怎么知道?”
仆从只得又喘着大气再说了一遍,“小的刚才跟那几个差役套近乎来着,看到他们腰间的铜牌了!”
“铜牌!”
大梁官员的随从里只有侍卫才会用铜牌。别的是铁牌或木雕牌!差役用的是铜牌,难道他们是侍卫?
梁冬林既然能把周边关系经营得这么牢固,自然也没有蠢到太过份的地步。他回想起乍见宋澈时他那股慑人的气势,再想起人们对宋澈形貌的描述,心下也有些着慌,端亲王世子听说正是这“刘珍”这样的年纪,他上来就敢确衙署的大门,还真有几分王孙公子的气魄!
再加上仆从的回话,他心里就有点打鼓……
额尖上也有了汗。
正要多问几句,忽想起什么。掉头便往书房里猛冲,进门打开暗格一看,藏在里头的卷宗帐本竟然连张纸都没见了,哪里还有什么踪影!
梁冬林慌了,五指都颤抖起来。
宋澈最近抓军纪正抓得严,这些东西不见了,那还有别的解释吗?!
来的人必定就是宋澈无疑!
他们私底下不把宋澈放在眼里是一回事,眼下被他捉到了贪赃的真凭实据又是一回事!
他是堂堂的亲王世子,是名正言顺的中军都督府管理军纪的佥事!
他就是放个屁他也得受着,莫说眼下罪证都已经被他拿到了手里!这就是当场把他五马分尸抄家灭族他也没处说理去不是!
“你可确定。看到的都是真的?”他嗓子发干地问仆从道。
“假不了!那牌子是赤铜造的,顶上团纹盘着好几条小蟒龙!上头还刻着几个字,小的虽不认识,但光看着这牌子就觉不是寻常人有的!”
蟒龙铜牌……那就错不了了!
“果然是他!”他额上冷汗倏地飚出来。“他们现在人呢?”
“大人!里面那位刘大人请您过去吃茶。”
这里正说着,又有小厮过来禀道。
梁冬林打了个踉跄,脸色都白了。
“大人,”仆从上前,眼露寒光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依我看,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给——
梁冬林肥脸剧烈颤抖,厉声指着他:“住嘴!你好大的胆子,他可是端亲王世子,是深受皇上宠爱的皇侄!我若杀了他,我梁家恐怕不止灭九族,就是十八族都要给灭了!”
“大人!”仆从道:“他们易容化名而来,谁知道他是亲王世子?
“而且他们只有八个人。这趟明摆着是冲着大人而来,现在拿到了证据,若是让他们见到大人,大人以为这辈子还能有翻天之日么?大人也不必真杀他,只要弄些mí_yào放到茶水里把他们弄昏,再丢出咱们地盘去打傻他们脑子,到时候谁知道是大人干的?”
梁冬林渐渐动容。
只要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