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澈沉脸站在寺门外,抬头望着天。
徐滢瞅一眼旁边卖葫芦的,买了根走过来,递给他。
他眼角都没睃她一眼。
徐滢其实也就是意思意思。她早上没吃早饭过来的,先啃了一口,然后跳上车头坐下,慢吞吞说道:“崔嘉跟我有婚约。”
宋澈本来就很生气,看到她这么假模假式的就更无语了。
他惯性地冷哼,突然回味起她说的话,下半刻身子立刻又转过来。
崔嘉跟她有婚约?他怎么不知道?
不不,崔嘉跟她有婚约,这跟她跑到这里跟程筠听法会有什么关系?
“崔嘉并不想跟我成亲,他喜欢的人是冯清秋,为此他干过不少蠢事儿。但就是这样的情况,崔家也不准他退婚,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听说崔家今儿也来听法会,所以就跟着来看看。”她一面啃着糖葫芦,一面望着他说道。
宋澈嘴巴微张了张,他跟崔嘉虽然常碰面却并没有深交,并不知道他们有婚约,更不知道他居然会喜欢冯清秋那个怪里怪气的女人。怎么他们之间还有这么恶俗狗血的关系吗?崔伯爷夫妇还真是瞎了眼啊,居然会看上这样的女人当儿媳妇!
不过听到她居然肯把这种事告诉他,他来时那股火气竟然也消去了大半。
算了,性子这么刁钻,还这么会骗人,而且手段又恶劣,被未婚夫嫌弃将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嫁出去,想想也是挺惨的,要不他就当可怜她,饶了她这回吧。
他咳嗽着,瞪她道:“下不为例!”
“当然。”徐滢啃着糖葫芦挑眉,“反正再过三五日我哥哥就要回来了,大人也可以解脱了。”说到这里她忽然又笑眯眯凑到他面前:“你今儿怎么又跟踪起我来了?”
“谁跟踪你!”宋澈才平息的怒气又涌上来了,憋得通红的一张脸都快炸破了:“衙门里一堆事儿!再不赶紧回去我就撤了你的职!”崔嘉看人的眼光虽然不怎么地,但脑子真是不蠢啊。知道死活也不能跟这种女人过日子!
刚才她说到这件事,八成也是在骗取他的同情吧?
他斜眼瞪过去,翻身上了马。
徐滢笑笑也不再往下说,开了车门上马车。
这里直接回衙办差不提。崔夫人好好一顿斋饭吃得魂不守舍,草草扒了两口便就回到了府里。
崔伯爷刚好到家,跟姑爷正在议事,听说夫人有请便也立刻回到了后院。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还要用斋?”
崔夫人叹着气,拉着他坐下道:“我看跟徐家这婚事。还是重新商议吧。你知道我在寺里看见了谁?”
崔伯爷不免讶然。
崔夫人便把所见徐滢经过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原先街头巷尾传的我还不信,到底徐镛那孩子从前我也是知道的,可这回他们若不是真有不清不楚的地方,宋澈又怎么会跟着过来?这伍门寺并不是什么大寺庙,程筠在那里我倒是不意外,这宋澈跟那里是毫无瓜葛的,他怎么偏偏跑去那里呢?”
崔伯爷听说到这里也是惊异了,屏息了半晌说道:“或许他们都是陪着程筠同去的?”
“断无可能。”
崔夫人站起来,“宋澈出现的时候。我是明明看到程筠和徐镛脸上大有惊奇的,如果是同去,绝不会有那样的表情!不但如此,我还能肯定他们并不是事先约好的!”说完往前走了两步,她接着又道:“你再想想,徐少泽是他的伯爷,如果真没这回事,徐少泽至于把话说出口么?”
崔伯爷是真有些吃不准了。
“你的意思是,宋澈是追随徐镛而去的?”
“我瞧着像。”崔夫人道,“不管是同去的还是先后去的。冲他对徐镛那番态度都不正常。倘若嘉儿真娶了徐滢,日后咱们的脊梁骨还不得让人戳破?”
崔伯爷有些犯难。
“这婚事定了多年,岂能说退就退?当初我跟徐少川是对着菩萨立下誓约的,结下这门婚事就不能退。否则的话那就……你说我冒得起这个险吗?”
崔夫人张嘴无言,显然也被他的话给压住了。隔片刻她又道:“你说的固然重要,可咱们崔家的名声又怎么办?老爷就真不怕人背地里说我们走歪门邪道攀龙附凤吗?”
“这是什么话?”崔伯爷沉下脸来,“我们崔家至于去攀龙附凤吗?!”
“可是即便不用,外人也会瞎传的呀!”崔夫人是真急了。
崔伯爷凝眉吐着郁气,站起来踱了两圈。望着窗外道:“不管怎么说,人是无论如何要先娶进门的。”
崔夫人道:“那娶进门之后呢?”
崔伯爷深深望着她,没说话。
徐滢跟宋澈回衙之后再无风波。
是夜依旧与徐镛有番会谈,徐镛如今对她所做事情都平顺接受,对于如何任凭崔夫人误会他和宋澈的关系也没有半个字说,他显然养成了顺着她的思维考虑问题的习惯,这当然是件好事,但徐滢暗地里也觉得悲哀,因为这也许说明徐镛对她已经感到绝望了。
她不是不知道他们希望她变成个什么样的人,但人要装一时很容易,装一辈子却很难,而且这具身体的前身也证明他们所期望的徐滢做人做的并不成功,所以也就无谓遮遮掩掩。
何况徐镛“绝望”虽“绝望”,对她的信任可没少半分,那就且这么下去吧。
翌日早上照旧出门上衙,哪知道前脚才跨出门槛,迎面就走来几个人,吓得她把脚立马缩回去,一只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