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然走进惯常的雅间,不等花娘开口便径直道,“百日红呢,去把她叫过来。”
花娘躬着身子,为难道,“她那儿有客人了,是一个贵公子,看样子有点来头。”
裴然蹙眉,起身往门处走去,“带我去看看。”
花娘会意,走到裴然的身前带路。
初到费儿的房间,一阵琴音透过门缝溢了出来。
裴然踱步走到她的房门外,仿造上次她偷窥的做法,用手指蘸上了一抹口液往窗纸上戳去邻家有女送上门。
花娘看见裴然在完好的窗纸上戳了一个大洞,遂又通过那个大洞往里望去,不由的满是震惊。
裴然通过洞眼看到了弹着琴弦的费儿,还有坐在费儿身旁的慕卿。
不知为何瞟到慕卿闭着眸子,一脸的笑意,他的心里就开始微微不悦。
不愿多看,裴然转首冲花娘道,“把她叫到我那儿去。”
“可是,”花娘还未说完,裴然早已沿着来时的路子往回走了,一阵失神,花娘冲着空无一人的小径叹息了一声。
屋内,聚精会神的拨弄着琴弦的费儿,忽的被一阵开门声扰神。
她没有停住拨弄着琴弦的双手,微一抬眼,向门口瞟了一眼,就瞟到了笑着走过来的花娘。
慕卿也是看见了花娘,起身道,“花娘这是来?”
花娘笑了笑,一脸的歉意,“对不起啊,公子,我们家百日红的家人来探望她了,这恐怕得耽误一阵子了,毕竟,她家人来一趟也很是不容易。”
家人?什么家人?费儿微微愕然。
慕卿望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却是点头应到,“恩,家人团聚自是得放在第一位,我就在此等候秀,待秀归来,我们再一同研究音律。”
花娘笑了笑,牵着木讷的费儿走了出去。
夏侯桀?夏侯霖?费儿寻思着所有可能寻来的人,心也跟着怦怦直跳了起来。
途中,她本欲撤逃开去。却又被花娘抓了回去。
无奈之余,她只得以有轻纱敷面劝慰自己。
待到了熟悉的雅间,花娘把费儿推进了雅间。而她自己则是关上了木门。
费儿凝着被关上的门,心底一阵郁闷,实是猜不透花娘这到底是在打着什么主意。
“过来。”
身后一个声音命令道,费儿猛然转身,却见裴然正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原来。花娘所谓的家人便是裴然?
虽然,他是她这世的哥哥,可她对他却是恐惧和暖意各占一半。
“过来。”裴然再次重申。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怯懦,低低的答道,“凭什么你叫我过来,我就过来。我还有客人,我就先走了。”
说着,她转身就去开门。
裴然望着她。清冷的眸子里难得的闪过一丝烦躁,“你就那么着急你的客人?”
费儿转首望向他,理所当然的应道,“那是自然,我要赚钱。”
裴然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还有一抹浅浅的疑似鄙夷的东西。“你整日和那男人混在一起就是为了赚钱?”
费儿一鼓作气的点了点头,不语。
“他给了多少钱给你?”
费儿盯着裴然依旧是好整以暇的模样。心里一阵防备,“你想干什么?”
裴然轻笑,摇了摇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准备以他三倍的价钱把你包了终极农民工。”
费儿瞪大了眼睛望向裴然,他这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她和他可是兄妹关系,这他又是哪儿抽风了?
沉思良久,她才想起,裴然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他的妹妹,又怎会有那么些顾及。
“我卖艺不卖身。”她开口重申。
裴然点头,面上没有一丝表情,“我知道。”
费儿微愕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了。
她怕他认出她,可她也是担心他,也不知道日后她赎了湘君,还能不能见到裴然。
记得小时候,裴然是她唯一的依靠,她和他受尽了宫人的无视,可他却一点儿也没有伤心之色,反是安慰她。
她一想起脑海里七岁以前的回忆,复又想起后来裴然亡国的命运,她对他更是放心不下。
突然,她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如,就再陪他一个月。
她怕,有一天,她会后悔今日有机会陪他,却没有把握会。
裴然押了一口茶叶,抬眸望向她,“如何?”
费儿定了定神,笑道,“好啊,就这么定了,我也没必要和银子过意不去。”
裴然怔怔的望着她略带笑意的眼眸,低低道,“原来,这双眼眸可以笑得这么惑人。”
她听了他的话语,忙敛住了脸上的神色,静默的站在了一旁。
裴然的脸上滑过一丝失落,挥挥手道,“弹琴。”
费儿本就不愿惹起他的注意,忙学着其他女子的乖巧模样,往古琴的正前方坐定。
轻拉琴弦,她心不在焉的弹奏了起来。
裴然也不在说话,花娘送了酒进来,他径直的喝了起来。
她本想劝他少喝一点,可又怕和他牵扯上什么,只得闭口不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的她手下的曲调已经换了一个又一个,直到‘嘭’的一声,裴然猝然趴睡在了桌上,她才惊觉他已经喝醉了。
她纳闷着他堂堂的一个皇帝竟会整日到这个花楼里来瞎逛游,同时,也是担心他着凉,忙三雅间里的床单披在了他的身上。
床单是那种丝绸做的,刚一披上去便滑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