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妃微微皱眉,一时分辨不出黄天云和太子、六皇子是否同道,如果他们真的联手,她自然对黄氏母子二人不会客气。
黄天云轻拍着母亲的脊背,帮她顺气之后,抬头不解地问道:“我实在无可奉告,凌妃娘娘想听什么,你说来我照学便是!”他的确帮了夏侯天明一个小忙,但凌妃不至于因此强扣住母亲追问自己是否和他们一党。
若问起其中缘由,凌妃肯定不会说。一则她十分忌惮黄天云和皇后两个儿子走得很近,二来两方的争斗似乎隐藏着其他唯恐泄露的秘密。
“看来你被蒙在鼓里了。”凌妃凝神在自己的手掌上,揉着纤长的葱根指,懒懒道,“你在宫外稀里糊涂地带进来一个丫头,也不问她是什么来历,太大意了吧……十殿下,不是我欧阳小凌挑拨离间,你和太子、六殿下自打出生以来,就有云泥之别。你虽勤勉好学,殊不知‘子凭母贵’这个道理!”
黄莺宫女出身,机缘巧合被皇帝临幸,一夜恩宠有了老十夏侯天云。诞下皇儿之后,皇后出面给她正六品的娘娘做,赐封“莺娘娘”,之后再无晋升,相当于黄莺在这个位置上十年不曾挪动。此时听了凌妃一句“子凭母贵”的奚落,有些自责,遂将头埋得更低。
“有什么好比较的,他们是他们,我是我!”黄天云护着母亲,并毫不畏惧凌妃的嚣张气焰。
凌妃眸色一凛,帕子在唇角轻轻擦拭,旋目打量着黄天云,见他有些胆量,禁不住嗤笑出声,低蔑道:“本宫乏了,姐姐若是没什么事情就请便吧,十殿下请了!”她顾自起身就走,方才一通说辞已经警告了黄天云和夏侯天桓、夏侯天明两兄弟划清界限,别的没有什么可交代。
“那我先随母亲回东暖阁了,改日再来拜见凌妃娘娘!”黄天云拱手拜别。
黄莺不敢有丝毫松懈,福了福身,恭敬道:“娘娘,奴婢告辞!”
听见母亲在凌妃面前自称奴婢,黄天云自然心底抱怨,但仅仅动了动眉头未曾言语。凌妃头也不回地轻移莲步跨入屋子,向后摆了摆手,暗指两人可以随意。
直到凌妃走进屋子,等她反手掩上门扉,身影全完消失在视线中,黄莺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拥住黄天云的胳膊虚弱道:“我们走吧。”
黄天云应声搀扶起母亲,二人默默向前,下楼梯时与往上走的海棠打了个照面,海棠侧身相让,彬彬有礼道:“莺娘娘慢走,恭送十殿下!”
黄天云微一颔首,继续扶着母亲下楼。
东陵阁三楼的门“咿呀”一声被海棠推开,凌妃静静立在屋内,环顾四周愈发觉得冷清。外头寒风猛地灌进屋子,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忙制止了海棠关门的动作,低声道:“不用关了,扶我出去。”
海棠怔住,醒悟过来后忙找来一件藕色斗篷为她披上,细声道:“娘娘,小心着凉!”
凌妃站在走廊,凭栏而望,黄莺和黄天云母子二人正拥在一起缓缓向前移动。海棠侍立在她身后,从那些浅浅的喘息声中便能猜到主子的心意,她眸色更深,低声催促道:“娘娘,晚膳皇上要过来的,还是早些做准备吧。”
凌妃蓦地收回视线,眸华微闪,眼中的一丝落寞到因为这一句而变得欣喜,她抿唇低叹道:“还需准备什么啊,东陵阁就这样,又没有孩子胡闹……”声音愈发轻了下去。
海棠适时伸出手扶住身形微颤的凌妃,宽慰了几句,说圣眷荣宠是主子福气,又为她沐浴熏香更衣。不多时,金銮御驾一行浩浩汤汤地向着东陵阁方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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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潇拍了拍硬硬的床板,抱怨宫里的条件还不如青云客栈,听得夏雪失笑道:“这里是藏书的地方,恐怕很少有人来住。我看啊,就这些东西,还是六殿下临时让人准备的!”
“你错了!”萧潇推翻了夏雪的想法,她指了指屋子里的深棕色桌案,嬉笑道,“上边搁的笔墨纸砚都有些陈旧,特别是那一方砚台,中间都磨进去一个坑了,肯定有人在这里用功了!”
夏雪哽住,冬雪笑着蹲下身子为萧潇洗脚,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附和道:“确实有人常来这里,这西阁重修过之后,我竟一点也看不出它有修缮的痕迹,像是一早就这般典雅别致。”
萧潇早晨受了些寒风,鼻尖凉冰冰的,相当不争气地打了两个喷嚏,鼻音加重了些:“嗯,还行吧。”
洗完脚,萧潇连袜子都没穿,直接躺进了被窝,纠缠夏雪、冬雪陪自己玩竹骨牌(古代麻将),四圈下来,输地一塌糊涂,她眼红红求饶道:“你们赢了我那么多银子,总该让我赢一局啊,放点儿水吧……”
冬雪抬眉,刚要取笑萧潇耍赖,忽然想起一阵敲门声,十分沉重又有节奏感。
“开门看看是谁。”萧潇没考虑别的,有人敲门就开呗。
冬雪、夏雪纷纷放下手里的竹骨牌,忽然紧张起来,凝神倾听门外的动静。夏雪咽了咽喉头,拉住匆匆下床准备开门的萧潇,高了高嗓子问道:“门外什么人?”
门外叩门声戛然而止。
“奴婢是六殿下宫里的卫仪,奉命来给姑娘送衣裳来了。”传进来一个女子娇滴滴的回应声。
萧潇一听是夏侯天明那个渣货,真愁没地儿发货呢,他就送上门来了,心一横就光脚下地儿,大步迈了出去。忽然她皱了皱眉,回望夏雪,疑惑道,“又怎么了?”
夏雪松开萧潇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