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萧潇仰躺在床上,伸手掐掐被窝下的大腿,挺痛。
“萍姐姐?”如果那些不是梦,那么醒来应该就能听见熟悉的声音。
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回应自己,萧潇揉揉睡意朦胧的双眼,小胳膊支撑起上身,从床上坐起来。入目是并不熟悉的屋子,屋子的各个角落都摆放着古朴的装饰物,书画、瓷瓶等玩器一一陈列在桌案上,并不精美,却好歹是个摆设。
自己与雪萍的屋子里绝对没有这些。
“谁在外边?”见屋外有人影异动,萧潇高了高嗓音。
门外所站的是个大丫头,身型魁梧,躬身时依旧显得人高马大。那人听见屋内有声音,知道是里边有人醒来,低声问道:“姑娘醒了吗?”
姑娘?是叫自己么?
难道昨晚迷迷糊糊时经历的一切是真的,太胡扯了吧!
萧潇似乎被一桶冷水从头到脚浇了全身湿。
不等萧潇出声,屋外的女子已经推门进来,端着一盆热水,轻车熟路地伺候着萧潇梳洗。萧潇一脸茫然,活像个木头人似地坐着,任由女子收拾打扮。
她昨晚换下来的衣服早就被人收走,只穿了一晚的中衣裤也被那个大丫头塞进了门口的木桶里。
“里边是我的衣服……”眼见那个丫头要把自己塞橱子里的包裹打开,萧潇急切道。
“姑娘放心,花姨娘吩咐,让制衣间给你换新的衣裳,全部量身定做……奴婢是水木。”那个自称水木的丫头继续手上的动作,她举着一件略微褪色的袄子眉头一拧,扬手就要扔进木桶。
萧潇只穿了一只鞋子,赶忙小跑过来抱住她的腰,阻拦道:“别扔别扔,那是萍姐姐给我做的衣裳。这件绝对不能扔!”
水木抿着唇,放下,捉住包袱的两个角,轻松一提,全部扔进了木桶……
吃过家仆送来的一叠桂花糕后,萧潇心酸,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那个像门神一样的水木。这大丫头身手了得啊,愣是单手横在门前,轻松拦住了萧潇要硬闯出去的蛮力。萧潇整个包裹的衣服只保下来一件,而那一件根本不是雪萍做的,雪萍做的那一件粉裙早被水木拿了出去。
不多时,制衣间的老妈子捧着几身颜色鲜艳的小曲和衬裙进门,还未抬头就拍起马屁:“姑娘穿了老身做的衣服,一定婀娜多姿,举步生莲……”等看清上头坐着的是萧潇那个丫头,顿时哽住,奉承话说不下去了。
“冯妈妈。”还是萧潇先问候她的。
萧潇前天才被分派到制衣间,郑绵绵是监事大丫头,冯老妈子这个一把手为两人安排妥当差事后,就钻进小染坊忙活去了,再没关注二人。直到昨晚,夏侯天明突然以六皇子的身份接见了萧潇,花姨娘一声令下,让制衣间连夜赶制小孩儿的衣裳。冯氏彻夜未眠,一直忙活到清晨,总算赶出了三件时新款式的小曲。
陪冯氏献衣过来的郑绵绵,远远地立在门外,形容憔悴,眼睛时不时眯着,身子摇晃,显然熬夜过度。
萧潇吐了吐舌头:六殿下,你这是在给我树敌啊……
如果说吃饱穿暖是安宁,那萧潇今天开始所拥有的安宁是用四面树敌的代价换来的。她握住自己的小拳头,默许着花姨娘和沈老妈子等人的特别关照。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萧潇生得有些丑的脸擦了些粉底胭脂,倒也素净清爽。搭上华丽的服饰,她仿佛一夜之间脱胎换骨,嫣然成了贵族小姐。
“不擦了……”萧潇皱着眉,一把推开水木的手。她凝着水木阴冷的眸子,浑身哆嗦了一下。水木是个全能丫头,身手不凡,针凿女赋据说样样都可以露上一手,虽然不算十分精通,但只要会一点,在萧潇眼里,她就是“开挂”的奇人。
水木机械性地伸手拦住萧潇欲往门外溜的动作,冷冷道:“花姨娘说,宫里的人一日不来接走姑娘,你便一日不能离开这间屋子。”守着一个成天试图翻窗、爬墙逃走的胖丫头,十分不易。要不是水木有功夫在身,恐怕好几次都救不下困在高墙上的萧潇。
连日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简直就是软禁。萧潇一摸肚皮,感觉三围有所突破。
“啊,不活了!”萧潇才起来不久,又叹息一声扑进被窝,抬了抬眸子,问水木,“你能帮我叫雪萍姐姐过来吗?”
水木应声出去,这次十分干脆。
萧潇捂着被子,竖起耳朵仔细留意脚步声。水木也不知穿了什么鞋,仿佛故意没弄出声音,但人的确是出去找雪萍过来了。
雪萍绷着脸,在门外踌躇了半天,水木连声催促她进去,才挪动脚步。
“萍姐姐!”萧潇一下扑进来人的怀抱,但对方身子僵着,全无亲近的意思。
“姑娘早。”
萧潇眸色一闪,万万没料到雪萍会疏远自己,称呼一变,意思更加明显。她心头蓦地一空,仿佛一夜之间,失去了很多东西。
都是那个六殿下害的。
萧潇五官几乎拧作一团,她鼻头一酸,啜泣起来。四天前,雪萍听说萧潇被六皇子接见,诧异之余,沈老妈子又连夜通知轩园上下所有丫头婆子们要格外留心,在萧潇未被接走之前,须小心伺候。
称呼,直接变为——萧姑娘。
一连数日,雪萍都不能接近这里,直到水木带着萧潇的意思来找自己过去。
“小刀跟我说过,你并不认识六皇子。”水木关上屋门后,雪萍才松了一口气,不等萧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