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低头默然许久,雪萍说谎时,双眸闪烁一直回避着自己的注视。他没有说破,心中早认定了雪萍不会告诉自己事情,或者,萧潇并没有告诉她。
“天快亮了,我先回屋去。”雪萍温柔地探出手,拂过他白皙稚嫩的脸庞,笑道:“今晚没来得及说的话,明日给人送行,一并说了。别担心,她还会回来的。”
二人告别,小刀在回廊目送了许久,他正要转身回屋,忽然听见楼下有人在唤自己,叫的不是鸿颜。
“小刀!”萧潇提着裙摆蹭蹭上楼,手上还提着一个衣匣子,忙塞到小刀手上,叮嘱道:“我刚去你屋子里找衣衫,没一件是好的,都衬不起你,我就到内苑绣房扯了点碎步给你缝了两下,针脚粗有针脚粗的味道,要是穿着不方便,你再自己动手缝!”
有些诧异于手上收到的东西,小刀张了张嘴,一时竟想不出先说什么好了。萧潇第一次为他做的红衫,虽被许多人耻笑绣工忒烂,他仍坚持穿了几个月,奈何后来针线脱断,也复原不了形制,才收在衣橱里。
萧潇见小刀有些犹豫,帮忙开了匣子,将衣服抖出来披在小刀肩上,啧啧称赞说衣美人美,逗得小刀心情大好。
“辛苦你了,早些休息吧,明日我还有事。”小刀明明心中感动,却忘了言谢,他甚至迷迷糊糊地关上了门。直到门缝里再见不到萧潇,他才幡然醒悟过来,此时,居然不敢再开。
萧潇站在门前傻了一会儿,那句“晚安”直接哽住。尼玛,这是吃了闭门羹么?
小刀听见门口传来的唾弃声,眸色更加晦暗。在一阵脚步声下楼后,他鼓足勇气敞开两扇门,沉默了许久,然后发疯似得冲下楼去,不顾小厮及他人阻拦飞奔出卧月楼,站到了暮雨中。
在夜雨的侵袭下,这个傻小子,立马生了病。
第二日萧潇被夏侯天明拖上马车准备去见了温良,然后启程回京。
“你发什么疯!跟母后发誓了,说见了人就走。他们都平安无事,你还想怎样?”夏侯天明手上越发用力,他并没有使出十分的力气。怕萧潇骂他欺负人。
萧潇赖着不肯进车,扭头不住地对雪萍使眼色,哀求道:“姐姐,你不是说小刀会来送我么?难道昨天我惹恼了他?”
雪萍顶着俩黑眼圈,抱歉地看着她。支支吾吾道:“昨儿淋了雨,早上病了,起不来,让我来送你。”
我靠,人不来就算了,好歹送个礼。留个念想吧。
雪萍视乎明白萧潇的坚持,指了指她腰间的香囊,轻笑道:“这个。我看着眼熟的很呐!”
萧潇愣愣的低了头,摸了摸香囊,想起这是胖丫交给自己的,坦白道:“胖丫说是小刀身上顺过来的,我嗅着有股木炭味儿。挺好闻一直留着。对了,萍姐姐。要替你赎身的话得准备多少银子?”
“嗯?”雪萍眸中骤然亮起希望的光芒,她低眉细声道:“你当真想帮我赎身么?”
“对啊!我知道小刀现在肯定贵得不得了,昨儿听说他被庄老爷请出了楼教人弹琴,那肯定是混的极好了,身价估计好几万两!”萧潇顿了顿,向夏侯天明冷哼一声,才挣脱出手,比划道,“我身边带了两千两,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
雪萍心中咯噔了一下,有些苦笑道:“慢慢来,不要紧,我现在不是什么红人,你迟些救我出去也未必不可。要紧的是,你进宫一定要小心,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萧潇大大方方地摸了一叠皱巴巴的银票,炫耀道:“你别看我手上这一摞银票不够赎身,也是我花了半年时间骗来的!不是骗,是赚来的!他哥,你知道他哥吧,那人出尔反尔还欠我六千两银票……我回去之后一定想办法凑齐银子,把你救出来,然后再给你找个地方住下。”
“你呢?”
“我继续挣钱!”
“然后?”雪萍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然后救小刀,他敢不走,我拖都拖他走!心性这么难伺候,脸皮这么薄怎么混,青楼出来照样是人,以后他要是娶不着媳妇,我帮他选美!”萧潇想当然道,她还颇为得意的扬了扬手中的银票,像在宣示自己有了万贯家财。
雪萍十分头疼地别过头,到不能数落萧潇掉进了钱眼儿里,她还期盼着早点离开勾栏地,过寻常人的生活。如果遇着良人便嫁,生儿育女;没那个福气的话,她也认了。
车上一直沉默的夏侯天明开了口,对雪萍拱手告辞,遂即拉了萧潇一把,低蔑道:“快上车!到奉圣茶馆还有好一段路,迟了连晚饭都赶不上。”他知道萧潇还不死心,在等着小刀出现。
隐隐约约的,夏侯天明总感觉有些奇怪:单凭昨晚小刀那般冲动跟自己过招,就瞧出小刀和萧潇关系很铁,萧潇要走,小刀没理由不来送送,生病可不是理由。
“银票你自己收着吧,放我这里,迟早会让妈妈们搜去。”雪萍推了萧潇一把,扶她上车,挥手道别。
萧潇老不情愿地收回脚,钻进马车帘内坐下,抬腿踢了对面闭目养神的夏侯天明一下,嘟嘴不爽道:“催催催,你赶着投胎啊!皇后娘娘的行云马跑的那么快,迟点出发又没事,你存心跟我杠是吧?”
“日行千里,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夏侯天明压抑着恼火,丢给她一个白眼,不愿多做解释。他挪了挪屁股,这几日在马背上颠得够难受了,萧潇还不领情。
两人分做马车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