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道临在夜晚来临时走进了山洞。
他还像往常一样拿回一堆干柴,然后生起火堆,把洗过湿掉的衣服慢慢烘干。
江岚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喜欢干净,容忍不得一点污垢,这三个多月来,每天晚上他都会把他们两个的衣服拿去洗掉,然后慢慢弄干。他总是会找到水源,所以他们都是依水而居。只有今天,因为这不是最终落脚点,她记得附近没有河流。
他们都没有说话,可江岚觉得,他们就像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一对老夫妻,沉默里洋溢着淡淡的温馨。
这真是一个好人。
她每次都骗他,他根本就不信,可他从来都不戳穿她。
江岚觉得自己的心,从未有过如此的柔软。
她渐渐的闭上眼睛,面带微笑沉沉睡去。
在她入睡后,温道临来到她的身边,他轻轻抚摸着她丝滑如缎的长发。以前,在她练功偷懒时,在她做些奇怪的事却又沮丧不已时,他都会轻拍她的头,有时是惩戒,有时又是安抚。现在却只能在她睡着后偷偷的把一缕头发抓在手心里细细摩挲。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他轻声问着,却根本不是在等待她的回答。如果那一天他不收她为徒,只是收养她,现在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温道临心里没有答案,脸上现出迷惘之色,心里却一阵涩然。
他想,他还是会收她为徒的。他喜欢听她娇软而信赖的唤他师傅,喜欢她用天真又狡邪的眼光盯着他算计他让他给她做好吃的。和她在一起的两年,虽然是他在照顾她,却也是她在陪伴他。他很快乐,比以前几十年都快乐。他想,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了。有一人会在家里等待他,和他一起看日出日落春夏秋冬。
现在,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要结束了。
这就自己贪心的下场,温道临默默地自嘲。
现在,只要她还唤他一声师傅,那就足够了。
洞顶的晨光透过圆孔把洞穴照得忽明忽暗。
江岚醒了过来,这是来到这个世界睡得最安稳最踏实的一晚。她伸展了一下身体,坐起了身。还是大人的身体好啊,现在连早晨的空气都觉得特别的清香。她看见身边放着一件白衫,拿出来比了一下,看起来很合身。
这是温道临昨晚在她睡着后,连夜用他的衣服给她改好的,江岚觉得很温暖,却又觉得很心虚。师傅一直是个好师傅,却倒霉找了个坏徒弟。
算了,不要想那么多了,反正最终自己是要离开的,那么在这之前,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吧。她很快把衣服换好,肩头宽了点,但手臂和下摆的长度都很合适,腰部在腰带的帮助之下也很精神。
江岚走出了山洞,这是她昨天进洞后首次出来,虽然才一天一夜,感觉却像重生了一般。阳光穿过枝叶遍撒山头,树木青葱,空气里一股草木的清新味道。
温道临静静站在树边抬眼远眺,神情平静自然,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淡然,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眉宇间有一抹掩不住的倦色。
他回首向江岚看来,停顿了一秒又移开了目光,“醒了?”
“嗯,”江岚拉了一下衣服,略有点不自在,真是,穿他的衣服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有什么不自在的,“师傅,我们现在是不是马上动身回家?”
温道临脸上绽开一抹真心的笑容,“嗯,回家,我们马上回家。”
行李早就打好了,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立刻动身出发。
回去的路程不用找东西,两人施展轻功,与入山的速度相比,简直不能同日而语。江岚由于经历了不打丁点折扣的野兔山鸡训练法,她的当世无双资质终于得以体现,轻功身法进步不小,居然小有所成。跟在温道临的身后竟然一点也不吃力,轻轻松松。温道临见她如此,也就有意识的慢慢加快速度,对她加以更进一步的训练。
不管怎么说,打不过还能跑,只要能跑掉就能自保。
江岚虽然手脚协调性不太好,可是内功已经练得不错了,所以在轻功上她才能有如此进展。总算有一项功夫还能拿得出手,她在心里自我安慰,否则还真是对不住这具根骨极佳的身体。
不到一天的时间,两人就来到了外围山边。
“难道我是在做梦?”江岚看了眼山外空空的平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觉得自己是要疯了。
她觉得很莫名其妙,进去花了三个多月才走完的路程,出来才花了一天。虽然说他们速度很快,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这怎么可能?
温道临轻笑出声,“我第一次来时也这么惊奇的。崇山真是太神奇了。”他望着远山,眼神敬畏,“如果你在山中,不论到了哪里,只要你往回走心里想要出来,就会很快的就走出山间。”
这又是什么道理?
江岚的脑子不由自主地思索着。莫非,他们进山时看起来是直接往里走的直线,其实却是绕着什么走的类同心圆,而这个圆直径在逐步增大,圆间相隔又非常的紧密,所以他们走的深度其实也没多少,以至于他们想要出来时,从连续无数的圆周一下子变成了半径,路程就非常短了。
这就好比给你一张纸,如果想要剪出一条连续的尽量长的纸条而不在乎纸条的宽度,那么只要沿着纸边以尽可能小的宽度剪纸,绕着纸边往里面剪,理论上来说,只要纸条的宽度接近无限小,那么纸条就可以接近无限长。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