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氏沉下了脸。
颜玉来千溜院时带着紫桐,她便看破了颜玉为紫桐求情的用意,可等了半响都没能等到颜玉求情的话,却见颜玉拿着教养婆子的事敲打起了孔姨娘,左右无急事,她也乐得搬起板凳看热闹。
此刻颜玉点明来意,她却不得不朝颜玉瞪眼:“颜姐儿你还小,大人的事别跟着搀和。”
颜玉朝苗氏又一福礼,只动动嘴皮子,没开口说些什么。
她可不敢得罪了苗氏。
这厮近两年会经常被人误作为软绵的小羊羔,很喜欢沾她的便宜;更有甚者习惯把她当软柿子捏在手里不放!可待老太爷去后,她才渐露本性,随之会神通尽显,以雷霆之势横扫百里府各角落,其作风之强悍,时至今日,颜玉是想忘也难以忘怀。
索性上一世与苗氏互不干涉,到底没生出仇怨来,落得个两相安好!她可没想着这一世能与苗氏有着“密不可分”的渊源!更何况苗氏还是个记仇的性子。
苗氏瞥了一眼神色恭敬地站着的颜玉,也不好挑她的毛病。
苗氏身旁的蓉娘子轻轻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凑近她耳语道:“夫人,大小姐来为紫桐丫头求情……总比老太爷好罢!”
苗氏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把小厮元军放了,也不可能因为紫桐是老太爷的人,就不追究她的责任!翠儿已是她无法涉及的区域了,在没人为他俩求情的情况下,她只能这般僵着。不是不在乎是否耗干力气……只是别无他法!
苗氏得了蓉娘子的开导,皱着的眉也缓缓抚平了。左右紫桐都是不能罚的,颜玉来为她求情,的确好过老太爷亲自来。
她指了指颜玉原来坐过的椅子:“坐下罢。”
颜玉微微一笑:“谢过二婶!”说着似身后的椅子能长腿跑掉一般,急急忙忙按住椅身坐了下来。
孔姨娘有些吃惊地看了苗氏一眼,这局势变得也太快了罢!她才想着苗氏能抵制住颜玉砸下来的道道,一转眼,就不是她想的那般了。
苗氏如此作为,难不成是想要她难堪?颜玉一黄毛丫头,能顶什么事?苗氏怎就这般应承下来了!?
她盯着苗氏身边的蓉娘子,有些发怔,暗道这蓉娘子到底与苗氏说了些什么,能让苗氏轻易对颜玉的求情应承下来?正想着,一道明晃晃的视线盯着她极不舒服,抬头望去,见颜玉正笑意盈盈的打量着她,那眼神要多明亮又多明亮。
眼下再装作不懂颜玉的明里暗里的示意,她自己都要鄙视自己了。
颜玉此番来为紫桐求情,又如何能不为元军打算!一直把教养婆子挂在嘴边的颜玉,却是借教养婆子来威胁于她!
颜玉似乎非常清楚自个的能力,也知道量力而行,更知道她为紫桐求情已是自个的极限。
眼下却还妄想把元军救出来——不,不是妄想,她盯着颜玉的面色闪了闪神,没料到颜玉竟然用如姐儿请教养婆子的事来威胁她……这不是赤裸裸的耻辱是啥!
而她,明明知道颜玉耍的把戏,却无法分辨半句。
她能说不么?她能反抗么?
自然不能!
颜玉都用不着与她开口,便教会了她要如何服软,这口气——教如何能咽下!
此刻,却不得不咽下,不仅如此,她还得仔细顺着颜玉的意!
“二夫人,奴婢此番前来也是为那小厮元军求情的,请二夫人通融通融。”孔姨娘硬着头皮向苗氏求情,刚来千溜院的骨气、傲气什么的,在颜玉一口一个教养婆子中随风飘散、落地归尘了。
屋外雨还是止不住稀里哗啦的作响,有阴凉的风拂过面颊,凉凉爽爽的很是舒服。
苗氏瞅了一眼颜玉,眼底有了丝笑意,对着孔姨娘却板着个脸:“通融通融,孔姨娘这话怎么说的?送进来的人那么容易请出去,孔姨娘置我千溜院于何地,我这可不是殷同院,由姨娘当家做主!”
孔姨娘眼里闪过一丝愤怒:“二夫人这话说得有些过了罢!
苗氏摇着头,带着得意的笑容:“孔姨娘昨儿个还对那小厮不闻不问,今儿个态度转变得怎这般快……这不,本夫人都有些措手不及了。”
这俩人时常见面,要么不说话,要么就如眼下:斗得凶狠无比!
她俩连在老夫人的院子都敢斗得不可开交,更何况眼下没人管得上的千溜院。
孔姨娘冷眼相加,没给苗氏一个好脸色:“昨儿晚奴婢见天色已晚,不敢打搅二夫人休息,自然没能继续说下去……”
苗氏想到昨儿晚孔姨娘把那小厮元军交到她手上的那张居心叵测的面孔,气不打一处来:“小厮元军犯得可是勾引婢子的大罪,怎能因姨娘你的一句通融,便放人呢!”
孔姨娘一口气又堵在了胸口!
颜玉瞅着这般局面,暗暗摇头不止。
这是两只披着羊皮的狼阿!
一个是正经的夫人,一个是偏房的姨娘。
老夫人置她俩,是两不相帮的态度;而老太爷的态度就直接吧,他一直支持着苗氏,因而胜负其实早见分晓,只是局中人自不知罢了。
正准备忖着下巴看戏,孔姨娘投了个灰溜溜的眼神过来,颜玉反替了个“自行解决”的眼神过去。孔姨娘无奈,垂下眸子,颜玉仔细看也没能看清她的神色。
屋外的雨下了一阵又停了下来,却还能听到屋檐水滴滑落进水洼的声音,滴答滴答地,扰人心境。
孔姨娘抬头望向屋外,很快回过神来,视线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