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钟铭在柳府养了两天的伤,总算敖不住了,一把扯下额上裹着的白色方巾,唤来桔儿关上门,与桔儿商讨着出府的对策。
桔儿细细听了柳钟铭的吩咐,眉着蹙得老紧,面色有丝难堪,内心挣扎不已。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有些心疼地盯着他额上猩红的痂,手里早准好了备换白色方巾,欲与他换上。
柳钟铭却直接扭过头拒绝了,又用哀求的眼神直直地瞅着她。
桔儿被柳钟铭哀求的眼神瞅得心软了一片,嘴里却是叨念了他额头上的伤:“少爷,你伤才好才几天,这几日还是不要出府的好。”
柳钟铭依旧一言不发,不过又换了一剂令桔儿吃不消的姿势:只见他紧抿着唇微微仰起脸,半阖着眼,看上去满面忧伤。
并非桔儿无动于衷,只不过柳钟铭离府的风险太大,她又不能保证他在关键时刻能为她挺身而出,只得移了视线,装作没看到地劝说着他:“您先在府里多呆些时日,这会子老爷的气还没消全,此刻您离府不是往枪口上撞么!再说奴婢刚回院子时就见着了老爷身边的长随与楚娘子交待着什么,必是老爷吩咐下的,眼下楚娘子就防着你出点什么岔子,怎会露了空子让您钻了去!您且忍忍,待过些时日老爷的气消全了,自不能再约束着您出府了,您也清楚,老爷是向来是最疼您的……”
柳钟铭何尝不知是这个理,他苦着张脸:“你说的理儿我都懂,可我这心里不是个滋味阿!合着今个儿,我已三日未见阒蔡薇姑娘了……我如今做啥都不顺利,干啥都提不起劲头来,脑子里也是乱糟一团的,思及想及……总能变着法子扯拉到她身上……桔儿,我现在真的很想见她,哪怕就远远地见上一面!”
桔儿眨也不眨眼地听着柳钟铭倾诉,心里空落落的,酸涩涩的。
因着穷苦,她很小就给牙婆字卖到了柳府。陆夫人见她生得伶俐,不仅待她器重,还又亲自调教了她一番,才放到柳钟铭身边的做起贴身丫鬟的。
自成了柳钟铭的贴身丫鬟后,她便每天不离柳钟铭,渐渐地也对着柳钟铭生出了男女间的情愫。
原本她也没想多。
因陆夫人早早地就许诺于她,只要她安分守己,忠于主子,等柳钟铭行了冠礼,就提了她做通房丫头。她也只想做了柳钟铭的通房丫头后,为他生下一儿半女的,再被抬为姨娘,她这一生,也就知足了。
她从未有过柳钟铭未来夫人争宠的念头,偏眼下,她听着柳钟铭的话儿,心里却极不舒服。
无来由地,她开始嫉妒起被柳钟铭爱慕的蔡薇姑娘来。
便是嫉妒,桔儿也不忍柳钟铭为区区一姑娘黯然神伤,小意扫了一眼门窗,见着无人,才下定了决心小声与着柳钟铭开了口:“桔儿都听您的。”
柳钟铭一双眼儿睁着贼亮!激动紧握着桔儿纤细的双肩:“桔儿你真肯帮我?”
桔儿点头:“少爷您小声些,若叫楚娘子听了去,可就麻烦了!”
柳钟铭按捺住心里头的澎湃,拉过桔儿与她耳语许久不提。
桔儿端着汤药的碗罐,与独自闲坐在凉亭里的楚娘子打了声招呼,就径自出了院子。她没回厨房送碗罐,而是拿着柳钟铭交与她的银两,找上专门为楚娘子送茶水的婆子。
那婆子自认得桔儿,朝桔儿直呼道:“是什么风把桔儿姑娘吹来了!”
桔儿一笑,拿眼瞅了周围确定没人出没后,才把那婆子拉到一旁灌丛边,不急不慢的从袖子里掏出银子,与那婆子交待一番。最后强调了一句:“您若能把这事办妥当了,这银子便是你的了。”
那婆子两眼眯成一条缝地盯着桔儿手里头的银子,眉笑眼开地伸手接过了。又把银子往袖子上擦了一擦,再顺手惦了惦,才放心地放回袖子里。做完这些后,又看着桔儿拍着胸脯保证,她下的药一定神不知鬼不觉云云。
貌似往茶里放泻药此举,这婆子都习以为常了。
她亲热地与桔儿多聊了几句,又特意提醒桔儿下有这类的活计,别忘了多多关照与她。桔儿笑着道“好”,又按着柳钟铭的吩咐,前去找了长京。
桔儿见着长京,直接把柳钟铭亲手写的信交与长京。
长京是柳钟铭的贴身长随,亦是柳府的家生子。不过他更多命于柳老爷的吩咐,不大与柳钟铭“同流合污”,因此柳钟铭不很宠信于他。
长京看完信后,皱着眉顿老半天:“少爷这是要向我借套小厮的衣物,乔装出府?”
“你即明白了,还不快照少爷的吩咐办事!”桔儿瞪了长京一眼,柳钟铭不宠信于他,她自个也很不待见这厮,她认为这厮身为主子的贴身长随,小战线不提,大战线常常都不与主子站在一边,落井下石的事明里暗里也做了不少!不就仗着是柳老爷身边出来的么!再装少年也一样不是主子,竟敢事事违着少爷的意!
幸好少爷有先见之明,特地嘱咐了先得在长京这拿了衣服,才能使婆子与楚娘子上茶。少爷必是知道了这厮是个坏心眼的!不过不论桔儿如何腹议着长京,也奈何不了长京半分,偏她又不能在长京这儿久呆以免柳钟铭久等,只得干跺着脚催促一声:“快些拿了衣裳,我好向少爷交差待去。”
长京思考了一会,转身回了屋取了衣裳。
不大一会儿,长京寻了套小厮穿的衣裳替给桔儿。
桔儿接过衣裳,着急地转身要走,不想长京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