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让臣子退下,朱见深独坐龙案之后,兀自出神。
怀恩看着眼前沉默的陛下,回想着刚才袁彬报告之事,有些拿不住陛下的心思,是以不敢贸然开口,空寥的大殿中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的气息。
良久,朱见深猛地起身,案桌上的奏折散落一地,怀恩立即上前,“陛下?”
打断了怀恩要捡奏折的动作,朱见深回转身子,双眼严肃的看着他,“怀恩,你告诉顾云,让他暗自加派人手去寻找那丫头的下落,务必将人找到,切莫声张。”
“是,陛下,微臣这就吩咐下去。”并不问陛下为何要这么做,怀恩恭敬领命,吩咐让人将奏折捡起,怀恩躬身告退。
看到怀恩离去,朱见深环顾四周,门窗紧闭,烛火微晕,之前被汪直打胜仗的喜悦在听到袁彬的奏报之后,瞬间退去,朱见深只觉心口堵塞,气息不畅。
随即向门口走去,就在宫人打开门的刹那,一道刺目的白光划破无垠的夜幕,将乾清宫附近照的透亮,细细的雨丝也镀上了些微浅亮,朱见深抬手捂了下双眼,心头的烦闷愈甚。
送走了内侍,顾云连忙派人去王府唤王典前来,等到王典进得书房的门,就看到自家大人的神色甚为苦恼。
“大人,不知何事萦怀?”见礼之后,王典沉声询问。
“正安,刚才怀恩公公派人来传话,说是要本府暗自加派人手去寻找那失踪的张家女子,一定要将人找到。本府百思不得其解,小小平民女子,为何会与禁宫有牵扯?”
当顾云听到那个宫人的话之后,虽说面上并未表露任何情绪,只是恭敬领命。可是心中却是翻江倒海,片刻不停。
“竟会牵扯到大内?大人,实不相瞒,就在您唤卑职来之前,卑职刚送走了在锦衣卫的一位相熟之人,他也说是和张家有些交情,想让卑职稍加照顾。此时听您此说,卑职委实糊涂,。”
王典说完,眼中的惊讶仍未退去。
“还有这般事情?”听到属下的遭遇。顾云疑惑更深,他沉思片刻,才再次开口。
“这样。正安,明日你就多派人去寻找,另外将张家女子和康家女儿的画像也在京师周边的州县张贴,加大搜寻的力度,务必将人找到。”
“是。卑职遵命。”王典躬身领命,随即起身提议,“大人,要不要卑职在传唤张家人的时候多注意下他们平日里都和谁往来相交?”
听闻此言,顾云眉头深锁,思量良久。才回应,语调低沉,“不了。正安,只做正常的询问就可,其他的一切切莫去打听,以免惹祸上身。”
王典本想借着此机会调查张家的背景,闻罢。转念一想,这其中只怕牵扯颇深。自己等人还是不要趟浑水了,随即领命,“卑职明了,请大人放心。”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快家去吧,本府还要誊写奏章。”顾云看到了王典衣摆的雨渍,看了看越发大的雨势,让其回去。
“谢大人,如此卑职就先退下了,大人早点歇息。”一个长揖,王典得到顾云的颔首,转身提步踏出了门槛。
书房中立时安静了下来,顾云重新落座,聆听者耳边的冷雨声,看着案上的奏折好一会才悬腕落笔。
“顾云上疏,臣京师提刑按察使司顾云,承蒙皇恩,授以管辖京师提刑之职”
告别了康老三,张峦独自撑伞疾步,脚下泥泞难行,平日里干净整洁的玉色襴衫如今泥星遍布。
出来了一整日,也不知道妻子的情形如何了,又想起女儿失踪了一日,张峦五内俱焚,眼看还不曾到家,他顾不得暴风骤雨,撩起衣摆就跑了起来。
一刻钟过去,当他气喘吁吁的赶到巷子口的时候,老远就听到了阵阵哭声,依稀是延龄的声音,心头有不好的预感,张峦扔了伞就往家奔去。
来到孙家门前,只见大门洞开,哭声更响,大步跑过门槛,张峦险些绊倒,及时稳住了身形,他迫不及待的冲到屋门口,正好看到孙大娘一手扯着鹤龄,一手揪住延龄,此时延龄正嚎啕大哭,鹤龄也是满脸泪痕,无声的抽泣着。
“这是怎么了?”靠着门柱,张峦大口吸气的同时,开口发问。
直到声音传进脑海,孙大娘才反应过来,有人回来了,她立即抬头,看着急促喘息的张峦。
“哎呦,你可是回来了,快,你快去找阿玉!”
正在痛哭的张延龄听闻也将视线转向父亲,他努力挣脱了孙大娘的钳制,扑了过去。
接住小儿子的身子,张峦蹲下身来,看向孙大娘,“大娘,阿玉怎么了?”
“唉,造孽哟,阿玉将近晌午才清醒过来,醒过来就直问瑗瑗回来了没有,我只说你已经去找了,一会你们就回来了,阿玉半信半疑,我喂她喝了药之后,她又睡了过去。本来一切好好的,可是就在刚才,她再次醒来,仍是问我瑗瑗回来了没有,我实在是无法,只说还没回来,这时候她不知怎了,听完一句话也不说,直接就冲了出去,我要去追,可是鹤龄和延龄又哭了起来,也要往外跑,我正拦着他们,就恰逢你回来了。”
孙大娘说完将张鹤龄抱紧,面有愧疚。
“爹爹,姐姐是不是不见了?娘亲呢?娘亲去哪里了?呜呜,我好怕,好怕!”一整天都感觉惊惶的张延龄,在听到姐姐还未回来,娘亲又跑出去之后,再也压抑不住,哭叫了起来,发泄着心中的不安。
抚摸着儿子的发际,张峦看向同